把男子彻底放在身边晾着,倒是教他愣住了。
“万掌柜好胆色。在下佩服。”
男子似真似假地说着,朝万达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
万达也不去看他,低头掬起一捧清水,上下搓脸。
他边搓着,边观察了一下这小屋子和周围的环境。
昨日夜里大头朝下,除了土路什么都没看到,现在才发现居然被人连夜搬到了半山腰上。
这小屋靠着山,门口有一个小小院子,院子里养着几只芦花鸡。都是母鸡,正在低头觅食,咕咕不停。
屋子虽然不大,倒是占尽了山清水秀的风光,住在这里应该感觉很不坏。
“你就是‘一剪梅’?”
万达反客为主,一手叉腰,一手拿起水瓢,含了一口水在口中,开始漱口。
“万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正是在下。”
“一剪梅”将头上的斗笠取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他中等个头,蜜色皮肤,一双剑眉飞扫到鬓角。两眼有神,又黑又亮,鼻梁挺直,嘴唇微厚,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异族的风情。
虽然不像杨休羡那样是个标标准准的端正美男子,也不似邱子晋那般有书生风流。但是整个人都显得生机勃勃,浑身上下就像是吸收了太阳的光亮似得,像是春天勃发的新竹,肆意生长出刮辣松脆的绿叶。精神奕奕,天然爽利。
这般容貌,也难怪做得了“采花大盗”了。
他在打量着“一剪梅”,一剪梅也在打量他。
之前他扮做瞎子混进酒楼大堂,没见到这位北方来的“万掌柜”本人,只闻到他所做的糕饼香味。
昨天晚上在酒店客房将他搬弄出来,也是趁着月色,不曾仔细查看。
如今光天化日下见到了,见他坦然自若,没有半点惧色。一双大眼灵动翻飞,精神出色。
最关键的是,此人的行动举止,让“一剪梅”有一种非常熟悉的熟悉感——这是常年混迹街头巷尾小人物们身上浑然天成的油滑和自得。
想到这几天他们为了逼自己献身,做的那些事情,“一剪梅”首先想到的是,此人怕是半个“同行”,也是“鼓上蚤”,“草上飞”一类的角色。
万达抬起头,将水逼到喉咙口,发出“咕噜噜”的古怪声音。
他朝着“一剪梅”勾了勾手指,后者狐疑地上前两步,见他居然鼓起嘴巴,作势要朝自己吐水。
才刚闪过这个念头,只见一注水柱朝自己面上而来。
“一剪梅”急忙拿起斗笠挡住,这才免遭这一“水劫”。
“你这人,忒地下作!”
他放下斗笠,破口大骂。
下一刻,却见到一团白色的粉末铺天盖地地朝他面上袭来。
他只逃过了水柱,没想到还有后手。那粉团没遮没拦地俱被吸入了口鼻。
“一剪梅”脚下一软,整个人扑到在地。
“你刚才那声骂得早了些,我现在这一招才叫真‘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