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达举起筷子,微微一笑。
好一个不下绣楼的小姐,好一个连临街的窗户都不会随便打开的严谨闺风。
回北镇抚司衙门的路上,别人锦衣卫们要么骑马,要么步行,各个都是猿背蜂腰,气势凛然。
只有万达,既没穿制服,也没佩刀,坐在小毛驴的背上,慢悠悠地跟着前面的队伍走。
面无表情的高会一手牵着驴。
“高会,我给你唱首歌!”
万达清了清喉咙,“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
“嗓音”之优美,让四周的同僚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人歇歇吧,太难听了。”
“真是不懂欣赏。”
杨休羡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和邓翔并辔而行。日上正中,他回头看了看跟在后头的万达,觉得他现在又不像猫了。
像个成婚不久,骑驴回娘家的乡下小媳妇。
就是前面牵驴的高会有点碍眼。
“万千户,可是不会骑马?”
杨休羡起了逗弄的心思,驱马转身来到他的身侧。
“我可是从小在霸州军营里长大的,你说我会不会骑马。”
万达抬起头,迎着阳光说道。
秋天的阳光照在他白净的脸上,从杨休羡的角度看过去,都能看到少年人脸上绒绒的白毛。
果然还是像猫的,脸上肉嘟嘟的,像只大橘猫。
杨休羡家里就有一只大橘猫,叫做“金丝虎”。又肥又大,虎头虎脑,平日里最得他的喜爱,喂得鱼儿都比别的猫要多些。
“那怎么大人不骑马呢?”
以新乐伯府的财力,养个八、九匹马都不在话下吧。
据说宫里的那位娘娘就喜欢骑马。
皇城的西北角有内校场,东北角有御马监和毗邻的里草栏厂,娘娘时不时会带上宫女们策马奔腾。
倒是皇帝陛下,因为自小身体不好,对于习武一事无甚兴趣,反而更加喜欢书画弹琴。
“杨千户,你骑过驴么?”
万达说着,俯身摸了摸小黑驴的脖子,后者温驯地摇了摇脑袋。
“啊?”
杨休羡一时语塞。
“这……倒是不曾骑过。”
他家是世袭锦衣卫,从小跟着叔父在校场习武,几乎是刚学会走路就学会了骑马,何曾骑过驴子。
正确地说,杨家根本没有驴子!
“我骑驴,是因为骑驴很舒服。”
万达一本正经地答道,“这跟我会不会骑马是两件事。你不能因为我骑驴,就觉得我显然不会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