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还是之前那个,上一次她还以为老人总说自己孙子是大明星这件事是她想象的,现在看着方临,有点惊喜又有点不可置信:“您,您还真是拍戏的啊……我那天回家在电视上看见了。”
她声音激动:“这几天我都把你演的那几集电视剧给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指着电视机说这是我的孙子,即使剧情看不太明白,但每次都要我翻来覆去给她播放。”
老太太今天心情尤其好,反应也不那么迟钝了,听见护工这么说更开心地把眼睛笑成一条缝:“可不是吗,现在临临出门都要戴墨镜了,特别厉害。”
方临今天被孟金宇说以后一定会更红,被陶乐说终于看到了这一天之类的话都没太多触动,反而听见自己亲人夸自己还红了会儿脸:“是,是啊外婆。”
老人抓了一会儿他的手:“那我是不是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然后又转头跟护工说:“临临现在好忙的。”
方临连忙摇头:“没有,这不是一有空立刻就过来了吗。”
“哪里没有。”老太太煞有介事地说,“我知道的,你们这种要上电视的都要每天到处飞,你今天肯定也是挤出时间来看我的。”
“外婆,我没有……”方临还想说什么,又被对方打断。
“没事呀,以后我多在电视上看着临临就好了,”老人很认真地拍他的手心,“我知道的,不用一直为我忙前忙后。”
她的语气里有一如既往的慈祥轻柔。
方临却怔住了。
夕阳还没完全落下来,老人坐在轮椅上,身体向前倾,背上承载了一整个秋天的古朴和金黄色的温柔。
“我知道临临一直都想陪着我的,”她说,“我也想。但我总是要先走的呀。”
这几句话都很简单,但已经是她难得地说出如此条理清晰地话了。
恍然间,方临有种自己被完全看穿了的错觉。
她也许未必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也许未必不知道他曾经咬着牙也要花大笔大笔钱给她最好的治疗条件,也许未必不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活在以前,也许未必不知道他的故作坚强,也许未必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