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谈事的地方,甫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很是多吸了几口,额头上也立时出了汗。
他很不愿相信,但是他隐隐觉得,缪柏舟说的话是真的。
小时候搬过一次家,这是他能记住的,大概五六岁时。可是妈妈过世后,他整理过家中相册,看到许多他从未见过的旧照片。照片上,妈妈还很年轻,笑得明艳而又漂亮,身后环境富贵而华丽,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那几年的照片,妈妈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妈妈曾在那里住过!
他甚至曾找到一张撕碎又被拼贴起来的照片,是个男人,就那一张。
严言猜测那是他的爸爸,他小时候也曾问过爸爸的事,妈妈很少提。长大后,他以为父母关系不好,更不敢再提。今天听缪柏舟说了那些话,这些事全部从他脑中浮现。
缪柏舟多有钱,他是知道的,缪家多厉害,他更知道。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也是缪柏舟的爸爸,妈妈……不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吧,那他自己呢,又算什么?
他,是私生子吗?
哪个孩子幼时不曾对父亲有过孺慕之情?
严言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多年不敢问出口的爸爸,可能根本都不算是爸爸,他们的关系不被法律与世俗承认。他越想越深,是不是妈妈与他,甚至破坏了缪柏舟的家庭?严言从来是正直的人,比起突然拥有一个这样富有的家族与哥哥,反而是这件事令他不安。
严言有些难过,小时候也曾幻想过爸爸是多么伟大,也曾诧异,为什么爸爸不来找自己呢。如今有人来找他了,却只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所谓的爸爸,可能从未在意过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严言低头往自己的车子走,坐进车中,他不由趴到方向盘上,瞬时觉得浑身有些无力。
也是这时,手机响,他拿出一看,是安歌的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路演忙碌而又疲累,却每天都在面对观众的真诚笑脸,又的确令安歌精神大振。
安歌的心情好了很多,况且他与严言一同看了电影后,严言再没提过与缪柏舟的事,严言瞒着他,可能也是怕令他担心,甚至严言最终没有选择回家,这令他心里放松不少。这会儿他忙完了,回到酒店休息,打电话来关心严言,若严言不忙的话,想视频和严言说话。
他想严言了。
他笑盈盈地问:“你在干什么呀?”
“我刚谈好生意。”
“顺利吗?”
“挺顺利的……”
“那就好呀,你在车里?”
“嗯……”
“我们视频呀!”安歌说着就要挂电话。
“安歌——”严言立即叫他。
“嗯?”
“我,我——”严言「我」不出来了,他从来不会跟安歌撒谎,哪怕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哪怕安歌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安歌脸上的笑也慢慢收了,安歌问:“你真的是刚谈好生意吗?”
“是……”
“见了谁?”
“我,我见了缪柏舟。”
安歌坐在酒店的窗台上打电话,本还悠闲地晃着腿,看四十多楼外的蓝色天空,心中晴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