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
严言抓紧时间说道:“你回来也要记得打车你知道我家住址的吧你千万别给钱到了地方我来给我就在门口等你!”
“你还是先去喝杯水吧。”安歌诚挚劝道。
“啊?”
安歌好笑着挂了电话,他再看车窗外,明明是同样的风景,却又莫名觉得格外美丽。
他拿上洗漱用品,收拾了几套妈妈的衣服,塞进一个小号旅行包里,将家里水电检查一遍。要出门时,他又退回来,用剪子将小花圃里已开的月季花全部剪下来,将刺也去了,抱到怀里。
他这才走出院门,将门牢牢关好。一手拎包,一手抱着花,回身往外走。
刚走几步,隔壁老头冒了出来,看他一眼,眼神闪烁着问道:“童童啊,你妈妈住院了?你这是收拾了东西要去医院啊?”
安歌顿下脚步,他上辈子没想过,现在却突然开始怀疑,昨晚的事,包括上辈子那夜的事,这个老头都是知道的。两家这么近,巷口就在她家隔壁,妈妈总要呼救的。可老头上辈子不仅没出手救人,没有提点他,没有说出真相,反而想诱哄着买他的房子,断了他的后路。
“你妈妈还好么?”老头见他不说话,又问。
老头当他是傻子一点不会怀疑吧,问得这样直白。安歌就当自己是傻子,故意有些紧张地问:“程叔,怎么,你也知道我妈妈身体不舒服么?”
老头这才回神,略微有些尴尬地笑:“我是昨天夜里睡不着,在院子里乘凉时听到你家有医生过来,邻里邻居的关心关心嘛。”
安歌心中冷笑,他确定了,老头是知道的。
安歌索性又故意道:“程叔,过些天我和我妈就要搬家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呢。”
“搬家?”老头眼神变得精明起来,又问,“你家房子卖吗?”
安歌对他笑笑,转身走了。偏要吊着这个死老头。
老头有他倒霉的时候,上辈子他们全家就遭了报应。他也不会对这样的人动手,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确是打车走的,他已经有钱了,将来还会赚更多钱。如果说刚回来那一个月,他还想着平凡度日,无所谓钱财。妈妈出事之后,他再次自省。老天爷让他回来,不就是给他机会吗?他一定要过好,不仅过好,更要让妈妈过得好。妈妈舍不得花钱,他要逼着妈妈学会花钱。
他会赚很多很多钱给妈妈花。
到严言家楼下,远远地,安歌就看到严言的身影。瞧见他们的车子,他跑近几步。司机正好将车停在严言脚边,严言笑着还没跟安歌说话,便冲司机问道:“师傅,多少钱?”
“四十七……”
严言二话没说立刻就付了,安歌掏钱的手顿了顿,转回去拎起旅行包道谢下车。他还没转身,严言从他手中抢过旅行包,安歌回头看他,他只顾着傻笑。安歌皱眉,只好抱着花率先上前。严言差点走得蹦起来,跟在他身后,安歌看着地面上那快乐的影子,心中复杂。
严言伸手推了院子门,让安歌进去。安歌踟蹰几秒,到底还是走进院子,是比他们家好多了。他们家的房子破败,院子还是砖头铺的。严言家这个院子竟然是大理石铺的,院子里没有什么杂物,看起来干干净净,真不像是个十九岁男孩独居的家。
已经来了,安歌也不好再后悔,他也不是忸怩之人,他打量几眼,才走进家中。屋子里也是,虽然家具样式一看都是十多年前的,装修风格也是。但地上的大理石也好,粉刷的白墙与洗手间的瓷砖也好,洁白、铮亮,这不是临时抱佛脚能弄干净的,可见严言平常是真的在勤打扫。
严言放下旅行包,不知去忙活什么,安歌将带来的花插好,站在卫生间里洗手。他微微打量着,心中其实更怀疑。严言家这个房子现在看是不行了,地段也不好,但里头用的东西哪怕是十几年后也没坏,保持得这样好,可见质量之好。
放在十多年前,这会是个很不错的房子,并且是花了大价钱装修的。
那么十几年前与这十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歌慢慢地挤着洗手液,又想到那天的缪柏舟。严言这次这样帮他,救了妈妈的命,对安歌而言实在是一个大恩,安歌愿意放下上辈子的种种憎恨与不甘。安歌甚至开始思考,是否就此做个了断?
等他找到房子搬走,他也把严言的出身真相告诉严言,或者缪柏舟?
大家从此各走各的?再不相干?
可是真的能再不相干吗?
严言会放过他?无权无势贫穷的严言都有胆子天天跟着他,再度变回缪家二少爷的严言又会变得怎么样?还和上辈子的缪柏言一样吗?
安歌犹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