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瞄见他的校服,笑道:“是逃课出来的?你们这些孩子啊,怕成这样还逃课做什么呢?快回去吧!”
逃课?!
安歌愣了愣,猛眨眼,是啊!他现在十六岁啊!他是崭新的安歌啊!他怎么又被吓到了?!他松口气,道谢后拖着脚步往前走,到底越走越快。脑袋渐渐恢复清醒,他想,那个人不可能是缪柏言的。
堂堂缪家二少爷会出现在这种偏僻小巷中?会出手帮助被欺负的可怜学生?会被人踩在地上揍?
笑话!他不揍人、不欺负人就算好事了!他身边一帮跟班,香车美人,哪回出去不是呼啦啦一大片!
安歌深吸一口气,他真是上辈子被祸害惨了,看到一双相似的眼睛就吓成这副德行。
他笑,绝对看错了,绝对不可能是缪柏言的。他再摇头,真是吓傻了,即便运道不好真要遇到缪柏言,也决计不是这种地方啊。凉风恰好迎面而来,他深深吸进风,再吐出一口气,便已极力将刚刚的恐慌吐出心中。
安歌的脚步再度变得轻松,他已将自己劝服。世上千人千面,却总有相似处。他都回来了,这要今天被一双眼睛吓住,明天再被一个相似的嘴巴吓到,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他慢慢走路回家,彻底冷静下来。
冷静后,他有些后悔,刚刚不该落荒而逃,忘记去学校门口找明雁了。
那也只能等明天。
隔天他打算早早就去门口守着,却没能很早出门。他的班主任来家里看他了。班主任三十多岁,是位特别和气的女老师,教语文。安歌的成绩虽不是拔尖,在班里也能排到前十,长得又好看,人也听话,老师们都挺喜欢他。
六月份了,两三周后便是期末考试,大家都已在复习,班主任见他身体久不好,很担心,便来探望。安歌的灵魂虽已换了一具,人生经历比之老师还要丰富,但对于这样真心喜爱他的老师们,他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他并不想展现自己的不同,说话方式还同以往一般。
他与老师聊了聊,确定下周就回学校去上课,老师才满意告辞。他家这样狭窄简陋,老师也不嫌弃,临走时还夸他家院子里的月季花漂亮。他剪了几枝送给老师,老师更是笑得眉眼都弯起来。
安歌也高兴,这样的生活真好,难得的这一辈子,他想和身边每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友好相处,上辈子的自己过于孤单。
这天是周五,送走老师后,安歌赶紧出了门,今天一定要去确定明雁到底在不在学校。否则下周他开始上学后,还怎么去找人?到底受昨天的影响,他没再挑近道走小巷,直接从大路走来,一中门口有很多书店、文具店,还有些卖吃食的小摊。他到时,中午放学时间将到,很是热闹。
他心中有事,也没仔细看,找了棵离学校大门很近的大树站住,立在树下等放学。
明雁长得很好看,如果在这里等,只要出来,他一定能看到的。安歌没手表没手机,只是估摸着时间,焦急看向学校大门,只盼下课铃声快些响。
虽说是中学,很少有家长来接,但伴随着放学时间的临近,校门口也来了些家长,还停了不少车,校门外更为热闹。这些也让安歌更为安心,他喜欢这种人间满是烟火的喧嚣感。他听到有家长说还有五分钟就要放学了,他更激动,甚至想踮脚看。
没办法,他才十六岁,还没有长到上辈子那么高,视野陡然降低,很有些不适应。
强忍住踮脚的冲动,他紧盯学校大门,蓦地,身后有人小心翼翼道:“你好……”
安歌开始没反应过来,那人靠近一些,又说一遍:“你好……”
安歌这才意识到是有人与他说话,他纳闷地回头,看到面前的脸,他的脚忽地就是一软,整个人往后仰,死死贴在背后树干上。
来人顶着一张青青白白的脸,显然是刚受过伤,可那双眼睛,分明就是昨天那个人!
他的脸虽然有伤,可是,可是——
安歌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是个人都能发觉安歌的不对劲,他立即发问。
安歌近距离听到他的声音,差点连腰也要软得滑下去。他反手紧紧抱住树干,紧抿嘴巴,警惕无比地盯着眼前的人。
来人却有些不明所以,无辜地眨了眨眼,又很担心地问:“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安歌瞪着双灰蓝色眼睛,直直看他,不吐一字。
来人被看得反而低头了,低头后,他想到他有话要说的,又立刻再抬头,可看到安歌的眼神,他不敢说话了。安歌打量他的脸,他不仅仅是眼睛和缪柏言的像,脸也像得很!怎么办怎么办?!
到底是那人先开口,他的个子很高,低头看安歌,安歌还得扬起脑袋。他的的肩膀又往下耷了耷,好让安歌看得更容易些。可离安歌更近后,他的脸上除了青白,又多出一丝红,他对安歌不好意思地笑道:“昨天,你救了我。”
他此时口齿清晰,安歌更要崩溃了,怎么连声音都那样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