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业站在床边汇报道:“我去看过刘蕤的尸体,殿下,他确实是被绞死的,不过他七窍流血,恐怕是死后,又被伪造出中毒的样子来。”
宗祯尝了口药,还是很烫,他只能再吹了吹。
陈克业再道:“宗谧被陛下软禁在他自己的屋里,我打算今夜再去探一探。”
宗祯仰头,将一碗药喝尽,抬眼看向陈克业:“旁的都不急,先去将刘蕴【庆旸公主】那个疯女人抓来,藏起来别叫人找到。”
“是!”
陈克业说完转身便走,保庆与程深紧跟着就进来,宗祯瞄他们一眼,他们俩不敢动,低垂着脑袋,蔫蔫地站在床边。
“都滚过来吧……”宗祯没好气。
他们俩这才敢走近一些。
宗祯是五天前晨时清醒的,当时他说话很不清楚,非常艰难地,他断断续续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命令大家去找姬昭。
病中,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得到姬昭说的话,却给不出任何回应,他是当真急得要死了。
什么选择不选择!
他与刘苍一向有来往,约定好暂时同盟,哪怕刘蕤真是宗谧给杀的,他都能有办法把这事情给栽赃出去,刘苍的兄弟可还有好几个!更何况还有刘蕴这个疯女人在,无论如何栽赃都有的是办法!
凉帝最好面子,子女自相残杀这样的事,恐怕藏着掩着还来不及!
又何至于要到两国开战打仗的地步?!
宗祯现在想到那天姬昭趴在他身上哭,还是忍不住咳嗽出声,咳出血来。
他不能去怪父皇与妹妹,他们俩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只能怪自己。
那天,他还吩咐陈克业给逍遥子写信,他不知姬昭会去哪里,给逍遥子写信也是多条途径,这几天他说话渐渐利索多,能在床上坐一坐,也能自己喝药。
伤口在后背与腰腹,都绑着绷带,刚能清楚说话的时候,他朝保庆程深他们发了一通火,就这么让姬昭偷偷跑了,当时扯到伤口,血流不止,这些天他也不敢多动。
他得快些好起来,才能去找姬昭。
如这般,过了半个多月,姬昭已经开始往眉州走。
金陵城中却是一片混乱,因为庆旸公主也不见了,眼看凉国使团就要到,仁宗愁得嘴上都长了几个泡。
宗祯一日三餐地喝着药,陈克业从地道内带出个哑巴来,这是刘苍给他传话了。
宗祯也想知道,这一回刘苍要把这事栽赃给谁,正听小哑巴用唇语说着。
保庆在外求见,陈克业出去,很快回来,告诉宗祯:“说是逍遥子找了过来,想要见您!”
宗祯惊讶,赶紧叫陈克业先带小哑巴下去,再叫带逍遥子过来。
宗祯艰难地下床,套了件长衫,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逍遥子,令宗祯吃惊的是,对方身量格外纤细……纤细得有些过分,纤细得甚至不像男子……对方还带着幕离。
宗祯怔了怔,说道:“先生请坐……”
“咳!”对方好似有些尴尬。
宗祯更惊,这声音,分明是女子啊!
静谧片刻,对方索性扯了幕离,迎上宗祯的惊诧神色,尴尬道:“既然我都来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也遮不住了,是,我是逍遥子……”
宗祯看着她的脸,岂止大惊啊!
这,这张脸几乎与姬昭一模一样,这不是姬昭这辈子的母亲,殷家唯一的姑娘殷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