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的马车则是彻底看不到了,太阳始终没出来,雾也一直都在。
宗祯没有离开,依旧静静站在那里看着。
他想,这就是属于他的人生吧,老天爷让他重生一回,不是为了让他得到,而是让他一次次失去,是因为上辈子他愧对江山与万民,是他应得的。
他又想,这又有什么不好呢,这不是刚重生时就设想好的一切吗。
侧妃、太子妃,想要用的家族,全都是他自己钦定的,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多好啊。
姬昭有姬昭的路,有姬昭自己想要关心爱护的人。
而他,也有他的路。
他们从来不该走上同一条路,无论上辈子,抑或现在。
宗祯翘起嘴角,笑了笑,只是这笑看着莫名诡异。
姬昭去给福宸找竹熊了。
而他,也该回去走自己的路。
宗祯收回视线,转身往山下走。
姬昭走了半个月后,宗谧脑袋受伤的事,到底是被仁宗皇帝发现了。
宗谧真不是故意的,不管他心思如何,他喜欢姬昭也是真的,他并不乐于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也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才能瞒到现在。
只是年后,他被派了差事,仁宗皇帝对这位侄子还是不错的,总是惦记着他,思来想去,发现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进过宫,立即派项生去看看怎么一回事,结果看到了头上包满布带的宗谧,项生也吓到了。
事情再瞒不下去,仁宗皇帝很震惊,非要问他是谁下的手。
这是他的侄子,还是堂堂王爷,尽管手上的确没有什么实权,好歹是宗家子弟,怎能被人欺辱至此呢!
宗谧闭口不谈此事,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那天他从姬昭府上出来,或多或少还是有人看到的,只不过碍于各路威严,没人敢说,到了这个份上,宗谧的脑袋是驸马给砸破的,这件事就传到仁宗皇帝耳中。
仁宗非常生气,他根本就不相信是姬昭干的。
他是皇帝,不好出宫,便派宗祯出宫去详细问清楚这件事。
宗祯去了郑王府,宗谧看到是他,非常吃惊,恭敬地行了礼,宗祯叫他起来,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表达父皇的意思,平静道:“不论是谁,你说出来,父皇与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宗谧怔愣片刻,笑道:“殿下,这实话,我还真不能说。”
宗祯没有看他,宗祯自然知道,这是姬昭砸的。
在他看来,不论是谁与姬昭起冲突,那就都是别人的错,姬昭一丁点的错也没有,他不过来走个过场,他会给这件事找个替罪羊,满朝文武,他看着不痛快、不好用的人还有许多,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能顶下这个罪。
他不搭理,宗谧也不气,更不觉受到侮辱,他早就觉得自己赢了宗祯。
宗谧甚至笑道:“不过既然是殿下问的,我是要说实话的,其实,这,是驸马砸的——”
宗祯抬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我想殿下应该早就知道,毕竟平阳侯府从来在您的监视之中吧,不过殿下定然也不知道驸马为何要砸我吧?”
宗祯淡淡地看着他。
宗谧道:“是因为我告诉驸马,我心悦于他。”
宗祯凝眸,看他片刻,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浮上来的:“你想死吗……”
宗谧轻声笑了几声,他怕宗祯吗?当然怕,毕竟宗祯是太子,他只是郑王。可是怕还有用吗?早在宗祯发现他试图偷亲姬昭的时候,一切就再也无法挽救,表面平静彻底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