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等人站在门边,低着头,弯着腰,都很恭敬。
宗祯轻声道:“她自小就不爱在我面前哭,别说我来过。”
“是,婢子们知道。”
宗祯走下台阶,没再回头。
哭过一场,福宸公主好了很多,她不好意思地收回双臂:“让你看笑话了,还把你的衣裳给哭湿了……”
“哪里啊,你往后若是心情不好,不好同他人说,尽管来找我!”
福宸公主看他,朝他笑了笑。
姬昭并没有问她到底为什么哭,若是好说的事,福宸公主早就说了。
福宸公主的手揪紧被子,看他,又道:“不是我不信任驸马,不愿与驸马说,而是,我竟也不知该如何说的好。”
姬昭帮她理了理被子,笑道:“我岂会在意这些?我也会有心情不好,想要落泪,恨不得全天下只有我自己的时候,这又怎么啦?”
福宸公主被逗得破涕而笑,姬昭又帮她擦擦眼泪:“哭饿了没?”
“好像还真有些饿了……”
“我叫她们准备些吃食来,我也刚好还没吃,我去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吃?”
“好……”
姬昭笑着起身,去隔壁换衣服,福宸公主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心中郁气散了不少。
晚上,福宸公主倒是早早睡着,姬昭反而睡不着,辗转反侧,到了半夜还没睡着,他爬起来,悄悄走出寝殿,廊下守夜的太监立即起身朝他行礼。他摆摆手,到前头去找尘星他们,他们进不了公主府的后院。
尘星见到他很惊讶:“您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那人来了没?有没有去侯府?”
尘星笑道:“您放心吧!没来!也没去侯府!殷鸣哥哥回去好几趟呢!”
“哦……”
“您就快些回去睡吧!”尘星推着他,送他回后院,姬昭独自往福宸公主的寝室走,抬头看看天空依然还很圆的月亮,心中竟然有些许莫名而又难言的失落。
真的好奇怪啊,他想。
刺客始终没有找到,金陵城的城门不可能一直为了文贵仁而关,第三日,城门开启,刺客愈发没有找到的可能。
世人从来是健忘的,没几天,无论是幸灾乐祸,还是伤心唏嘘,城里就几乎没人再讨论文贵仁这件事。
姬昭在公主府住了五天,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姬昭便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其实是他想多了吧,估计那人也就是刚被揭穿那几天,面子上过不去,从前被他「哥哥」长「哥哥」短地叫惯了,猛地突然被他那么对待,心里不痛快,才会连着找了他几天。
中秋那天,他的态度稍好了些,那个人估计觉得就差不多了,也就不会再来找他。
姬昭越想越生气,福宸公主心情也已恢复正常,他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家。
这天也刚好是文贵仁下葬的日子,办得甚是浩大而又热闹,甚至有些违制,就连仁宗可怜文相丧子之痛,也睁一眼闭一只眼,据说很多人都去街上看。
这种热闹,姬昭当然不可能会去凑,他也不许家里任何人去看,都在家里好好地待着。他到家后,就叫尘星拿了小杌子,自己扛着鱼竿,去花园里钓鱼去。
鱼还没有钓上一条,魏妈妈匆匆走来,急道:“郎君!何七娘来了!要见您!有急事!真的是急事!”
“那叫她来吧……”
何七娘带来的消息也果然是个挺大的消息,今天文家送葬队伍出城,她因为心中讨厌文贵仁,也去看了,到朱雀大街附近,忽然漫天洒下许多纸片,都是血书,是文贵仁的口气,说他是冤枉的,说他是被奸人所害,今日去围看的百姓与名门贵族都很多,这么多纸片洒下来,当场就乱了,人人哄抢纸片,后来有人将几张碎纸片拼起来,上头说,杀文贵仁的是驸马姬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