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晚间,看姬昭的信,是他唯一的消遣,也是他最大、最喜欢的消遣。
有新的信看,那是最好,若是没有,就看从前的信,姬昭给他的信,已经装满三个匣子,他进过几次姬昭的卧房,他发现姬昭很喜欢用珐琅这些色彩比较斑斓的东西,很符合姬昭的性子,后来他也叫人给他做了几个珐琅描金的小匣子来,专门放姬昭的信。
太子殿下将今日的信重复看了好几回,尤其是姬昭说他最最最重要的那句。
独有他一人的书房里,太子殿下抿了抿嘴,抿出一个淡淡而又欢喜的笑来。
小心将信纸叠好,再亲手放到匣子里,宗祯摸摸匣子,不舍地盖上,才又拿起桌面上的奏章开始看,离他睡觉还有一段时候,他要做的事太多。
姬昭夜里睡醒,也没做什么噩梦,他睡得极好,偏偏就是忽然醒了。
屋子里静静的,尘星他们想必都在外面,他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姬昭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还有些干绷绷的,伸手的时候,他瞄到自己的手臂,他索性伸展手臂,看着月光与灯光交织下的那道伤疤。
尘星说,那夜,那人走前,是亲手帮他抹的药膏。
药膏也的确有用,伤口已经结疤,大夫也说恢复得很好,只要继续抹药膏,不会留疤。
姬昭将手臂收回被子里,看着窗户上高树的影子发呆。
他还是想再试一次,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是亲眼见到,他不信那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竟然是一个人。
那个人真的对他太好了。
万一世上真的有长得很像的人呢?
哪怕像太子,也没关系啊。
他依然抱有幻想。
第77章 确定
夜里,姬昭也不记得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是大亮。
他迷迷糊糊地眼睛也尚未睁开,只觉得嗓子里很干,正要叫人,“郎君醒了?”,尘星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他这才半睁开眼,「嗯」了声,“喝点水吧,是不是嗓子干?”,尘星伸手扶他。
姬昭扶着尘星的手半坐起来,靠坐在他身上喝水,喝了半盏温水,姬昭清了清嗓子,问道:“他们可有说什么?”
尘星知道他是在说谁,闻言不由撇嘴:“殷鸣哥哥去问了两句,他们五人倒好,闭口不谈,明明也没堵他们的嘴,倒是忠心得很!”
姬昭猜到了,说实话,能被太子派到他身边来,肯定不是那等轻易就能撬开嘴巴的怕死之徒。
他点头,声音沙哑:“算了……”
他也从来没指望从那些人口中问出什么来。
“您嗓子怎么这么哑?”尘星面露担忧。
“心情不大好,这天又干。”姬昭倒也实话实话。
尘星心中叹气,又喂他喝了一点水,坐在榻边上陪他说话:“郎君,您心里可有主意不曾?我昨夜跟殷鸣哥哥商量过,太子既然派人蛰伏在咱们府里,肯定是有固定的联络时候与方式,他们长久被关着,想必很快就会露馅的,恐怕会引起那边怀疑。”
姬昭知道,不过他无所谓,露馅就露馅,他只想当面亲眼看到真相,之后他也就能彻底死心了。
想着事情,姬昭轻声咳嗽,尘星着急:“可是着凉了?我去叫白大夫!”
“不……”姬昭拉住他的手,姬昭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只不过天气干燥,嗓子难受罢了,不过,白大夫的确是要叫的,你过来——”
尘星附耳过去,听了片刻,诧异:“您要装病?”
“嗯……”姬昭暂时没给他们解释太子和徽商哥哥可能是同一个人的事,这样的事,他自己都不忍心亲口说出来。
尘星也没有多问,若是说他生病,他们这些身边侍候的人自然不能乱跑,可乐等人被关起来也就有了很理所当然的缘由,也不会再露馅,尘星猜测是这个原因,点头应下:“您放心吧!我这就找白大夫去,一定办得妥当!”
白大夫是他府里的大夫,也是从扬州跟过来的,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是白大夫负责他的身体状况,他们一家都住在他的府里,是他自己人,也只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