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博给太子飞的鸽子,宗祯并未收到,因为宗祯不在宫里。
他此时就在秦府,他是特地过来祭奠秦法妻子的,当然,这是原因之一,他还想亲眼看她的刀口。宗祯是私底下来的,只有秦府的人知道,自然不能再放外人进去,不过消息是递了进来。
听说姬昭过来,宗祯不免一愣,他已经相信这件事绝对与姬昭没有半分的关系。
知道姬昭就在门口,宗祯没有再久待,从后门直接走了,他的马车驶到前面,宗祯叫停。他半撩开帘子,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姬昭,身后众人指点指点点,姬昭却依然满脸倔强,不知为何,他看得有些出神。
秦家人对于城里的传闻,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是这个档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子走后,大门照例没开。
等到夕阳已至,姬昭依旧没有等到门开。
他有点难过,或者说是很难过。
他没想到,秦文竟然真的信那些人的话,否则为何不让他进去?
他们之间的情谊,竟然抵不过这些传言?
姬昭没有交过朋友,也是真心把秦文当做朋友,初次受到这种伤害,感觉很陌生,扔牛粪不过叫他生气罢了,这才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姬昭垂下脑袋,转身上了马车。
姬昭走后,百姓们也跟着他走了,宗祯的马车却还停在原地。
宗祯坐在马车里沉默不语,他不知自己是否被姬昭下了咒,否则,姬昭难过,他为何也要跟着难过?
姬昭方才站在那里,那难过得差点要掉眼泪的样子,看得他心中堵得慌,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宗祯往后靠去,淡淡道:“回吧……”
回到宫里,宗祯直接去延福殿,汇报过秦家的事,仁宗跟着伤心了会儿。
宗祯再道:“父皇,京中近来对驸马的传闻颇多。”
这事仁宗也有所耳闻,只是他的心神都在张家与秦法被刺杀的事情上,派去调查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他惊讶:“还在拿驸马说事?”
“是,人人都说此事乃驸马所为。”
仁宗哭笑不得:“还是驸马嫉妒秦法那套话?!这样的话怎可相信?”
“百姓们最爱听信这样的传言,且今日已有百姓去驸马府外,朝门口扔牛粪。”
“大胆!”仁宗气得将桌子一拍,“简直是荒谬!为何没人告诉朕!”
宗祯已经查到,在京里放消息的不乏文、余等人,这些人又怎会将这事告诉他?反正哪怕父皇真生气,也不会真罚他们,这些官员早已拿捏住父皇的心性,从来不怕。
宗祯此时也无心给这些人上眼药,反正他会亲自办他们的,只是道:“或许是忙忘了。”
仁宗气得喘粗气,平息片刻,就想叫人进来,宗祯道:“父皇是要叫人去驸马府外守着?依我看,倒不必如此。”
“如何说?”
“秦法之事依然在调查中,舅舅一家也尚未回来,此事的影响怕是会持续许久,只要驸马在城里,就免不了被人说道,不如叫他去城外庄子上住些日子。”
仁宗赞同:“你说得对!昭哥是个好孩子,叫他去城外住些日子吧,待此事解决再回来!也省得再叫他听那些胡话!”
“是……”
仁宗立即派项生去驸马府上传话,又拉着宗祯说了许久的话,直到项生来回话,告诉他们,驸马已经出发了,宗祯才回东宫。
他知道,他又心软了,可有什么办法。
姬昭那样伤心难过,谁还能下得了狠手。
起码,他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