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延福殿,喝了半盏茶,歇了会儿,想到驸马,便问道:“驸马身子还不见好?还在床上卧着?”
项生应是。
仁宗便叹气,至今还是不知道那日在东宫发生了什么,儿子闭口不谈,他也不忍心问。
皇后就给他留了这么两个孩子,临终前那样放心不下,他又如何舍得?
只要他能给,他都会给,就怕给孩子的不够多。
他再问:“公主这些日子都住在侯府里?”
“是呢,公主担心驸马担心得很。”
仁宗再叹气,妻子照顾夫婿理所应当,可他也心疼女儿,吃了宴席,出宫肯定还要再去驸马那里。看到小夫妻俩感情好,仁宗是既为他们高兴,又暗自不舍得女儿。
他便琢磨,说到底,还是因为宫里没个女主人,否则何必要女儿再在宫里操持这些?
他叫人去喊太子过来。
宗祯今日照例没在宴席上露面,听说父皇叫他,立即过去了。
父子俩见了面,仁宗便将心里琢磨的事告诉他:“父皇知道你不愿太早娶太子妃,太子妃的人选的确得好好商榷,福宸已经出嫁,有了夫家要照顾——”
听到这里,宗祯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说起照顾,自从姬昭那日把程深赶出来后,看在他这次的确冤枉姬昭有错在前,他耐着性子,次日便又叫保庆去了几趟,带了更多的礼物,结果,门都没能进……
前日,程深再去一趟,好不容易把东西送进去了。
谁能想到,前脚刚送进去,程深那口气还没喘匀,后头,东西就被扔出来了。
据程深亲耳听闻,当时就有人着急问:“怎能把太子送来的东西扔了呢!”
对方,主要是指尘星,胆大包天地笑着说:“你瞎说什么呢,你看看,我这扔的是太子送来的东西?太子送来的东西,小的哪敢扔啊!”
程深还特地去捡来看看,其实就是他们送去的东西,人参啊,灵芝啊,冬虫夏草啊等等,但尘星是把所有内廷的标签给扯完了扔的,的确不能完全算是太子送来的东西了……回头即便去揭穿,人家再找些人参出来,挂上内廷的签就成。
程深灰头土脸地抱着东西回来,宗祯面上不显,心里闷了好几日,这几日天天就光站在靶场里拉弓了,箭那是射得「嗖嗖」的。
仁宗又道:“父皇记得,你宫里是有个良娣,身份上不够,朕想先给你立位侧妃,你觉得如何?往后再有这些事,她也好出面打理。”
仁宗深知,他终身只有一位皇后,不代表他的儿子就必须和他一样。
有人如他一心一意,就有人爱那姹紫嫣红。
这是正经事,宗祯想了想,也不瞒他,便道:“父皇,关于此事,儿子也有打算,其实,侧妃,儿子还真有个人选。”
仁宗好奇:“哦?是谁?”
“秦儒的五女儿。”
仁宗想了想,想起那是谁了,秦儒是秦太妃的弟弟,在翰林馆里修书的,他见过,是个老实人,这个小娘子是秦太妃的侄女。
“秦家清贵,倒也当得起侧妃之位,可曾见过人?”
“有过一面之缘。”
儿子含蓄,仁宗便以为这应当是他还算心仪的女子,便乐呵呵道:“若是秦家女,正妃也当得。”
“正妃不急……”
仁宗也不勉强他。
其实宗祯这番打算是因为,过了年,天暖和了,他就欲命人揭露张家之事,要把整个张家给弄回来。秦儒不起眼,没什么本事,他有个堂弟秦法却是正经榜眼出身,因为家里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关系,如今仅在户部做郎中,是个可用之人。
前世里秦法眼看在京里耗下去不过虚度,主动要求外放,去广南东路,从一个偏僻小地方的知府做起,全凭能力与政绩叫世人看到了他,几年内就升至广南东路转运使,那时他想调秦法回京,秦法自愿留在外面,说还有许多事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