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们小心上来,把脉,又告罪,掀了他的眼睛看,一番查看,只说驸马方才怕是哭得累得昏睡。大家都松了口气,目前看来,这是个好消息。
魏妈妈立即起身去做吃的,既然不是昏迷不醒,想必能喂些吃的进去,御医们也去写方子煎药。
程深赶紧先回宫,把这件事告诉宗祯。
宗祯听罢,就问:“他为何哭?”
程深暗道,殿下您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只是他也不知道啊!
他只能道:“小的也不知……御医猜测,怕是驸马生病,身上难受,难受得哭的……”
这话一听,宗祯心里越发难受,难受违背他的本意,这层「违背」令他难受上再加一层难受,他坐在原地默不作声,坐了会儿,见程深还杵在跟前,怒道:“你还不滚?!”
程深委屈道:“小的等殿下吩咐呢……”
“还吩咐什么?滚去驸马床前看着啊!”
“是是是!小的滚了!”
程深立马滚,心道他们殿下这火气不小啊!
上辈子,宗祯见过姬昭哭,虽然事后想来,那是老虎装成兔子的可笑眼泪。
当时他的确为此心酸过,姬昭与福宸关系不好,跟他一起吃酒,喝醉了,跟他说心里苦,说着说着就哭了。姬昭即便哭起来,也是极有风度,能落到画卷上成画。
姬昭那时候哭,是偶尔落几滴眼泪,眼睛红通通。
可是据程深说,姬昭今日哭得一塌糊涂,眼泪糊满整张脸,毫无风度可言。
哭得仿若婴童,到底是何模样。
宗祯忽然有点想看。
看是不可能看的,包括程深也没能再多看姬昭几面。
事情是这样的,程深走后,过了半个时辰,姬昭再次醒来,这次醒来,他没有再哭,脑子也清爽些许,不再是糊里糊涂的状态,他喝了几口魏妈妈喂来的水,靠在尘星身上,看到床前满面担忧的福宸公主。
对宗家一家的抱怨少了许多,不论如何说,福宸公主人很好,也仗义,皇帝陛下也是个和善人,还讲理。
他嗓子哑了,说不出话,却是对她微微笑了笑,再虚弱地抬手指了指嗓子,表示自己说不了话。
福宸公主温柔道:“驸马无需说话,御医也说了,你要好好静养呢,话尽量少说。”
姬昭再朝她笑笑,嘴巴张启,没有出声,说了个「多谢」。
福宸公主拍拍心口:“我这颗心啊,可算是放下些了。”再对魏妈妈道,“魏妈妈,先给驸马喂些燕窝粥,再吃药,别伤了胃。”
魏妈妈应着,接过燕窝粥,正要喂。
姬昭既是清醒,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只想赶紧好起来,生病太难受,他也准备乖乖等投喂,忽然眼神一扫,看到程深从外头进来。
他立马眉头一皱,福宸公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心要帮哥哥说话,便笑道:“程深也守了一夜,哥哥派他来的,方才是回宫报消息去了。”
她还示意程深到前边来说话,姬昭却是沙哑着嗓子,艰难开口:“不必,叫他走。”
啊?
大家都傻眼了,姬昭厌恶地避开双眼,看向床内,再艰难道:“不想,看到,东宫的人。”
“…”
程深直到被赶出来,还在纳闷呢,他作为东宫的大太监之一,真的就这么被驸马赶出来了?!
他懵了好半晌,赶紧又回宫,宗祯见他又回来了,担心问:“可又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