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倒没在意,他看看江戈的腿,然后再看看江戈的头顶——看、看不到了。
身高问题是谢星阑的致命伤,他强笑道:“你站起来还挺高的,我都看不到你头顶了。”
江戈顿了顿,然后低下头给谢星阑看。
谢星阑:“……”
他越发觉得江戈憨,特别好骗好欺负。他随便说什么,江戈都能当真。也太老实了吧。
正好这时罚站时间到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回了班级。
江戈抿了抿嘴,说:“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装了假肢的右腿时不时有阵痛,他必须走几步缓一会才行。
谢星阑不想那么快回班级,干脆就等他一块上去了。
江戈看起来不想要他扶,谢星阑就没去搀。
上次奥数竞赛那次,谢星阑原本只是想帮孟静忙,背一下而已,不知道江戈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过后他才回过味来,也许他觉得平常的事,在江戈这样敏感自卑的孩子眼里就变了味。
江戈是不想给他造成麻烦吧。
这时,他看江戈深一脚浅一脚走得额际都冒出了汗,不由问:“你这样多久了?是不是还不习惯?”
江戈低低地嗯了一声。
上学期,他亲眼看着谢星阑受伤,却无能为力。他就迫切地想要摆脱轮椅,站立起来,甚至强压下心里的仇恨,去求了江家爷爷。
江家老爷子一生威严,向来视他这个私生子为无物,不关照,也不欺辱。江戈这几年能安稳地江家住着,也是老爷子特地交代江烽两夫妻,不能再刁难他。
江戈除了去求他,别无他法。
他把自己得的奖项还有在校成绩都给了江爷爷看,面无表情地说着自己会有利用价值,甚至死咬着牙关,颤抖着想要下跪求他。
兴许是他优异的成绩让老爷子心生了一丝怜惜,老爷子就安排人带他去康复医院,定做了合适的假肢,也制定了肌力恢复训练计划。
一开始他几乎都站立不稳。
戴上假肢后更是痛的浑身发抖,每走一步都汗如雨下。
他戴假肢的时间太晚了,要想恢复正常走路的速度和姿势太难,他日复一日地训练,右腿与假肢连接处每晚都是红肿渗血。
过了这整整几个月,他才勉强能靠着扶手或墙走路,只是走得依旧慢,而且姿势别扭又难看,比坐着轮椅的时候更引人注目惹人发笑。
江戈感觉到了四周瞥来的异样目光。
还有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故意走在他前面,模仿着他的姿势,歪歪扭扭地摆出古怪的动作,活像只摆着屁股大摇大摆的鹅。旁边有人暗暗偷笑起来。
江戈慢慢站住不动了,他低了低头,头发挡住他的神情。他轻声对谢星阑说:“你先走。不用管我。”
谢星阑跟他走在一起,也会被人笑的。
他原本应该等可以正常走路之后,再来找谢星阑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