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夫人听安国公这般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就看向了谢氏。
谢氏听着这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一下就把原定的嫁妆数翻了数倍,面皮一阵抖动,死死地捏住了帕子,才没有让自己失态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给颜静书几千两银子办嫁妆她已经很舍不得了,现在要她拿出两万两来,无亚于割她肉,她是说什么都不能这么轻易答应的。
见颜老夫人和安国公都看了过来,等着她的答复,谢氏微微垂眸,做出一副为难自责地模样来,道:“母亲,老爷,妾身也希望书儿能多些嫁妆傍身,将来不被夫家欺负,只是如今府中实在、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最近数年连年天灾战祸,朝廷几次募捐筹饷,咱们家一次都没落下过,出钱捐物和京中其他差不多的人家相比,更是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再加上各处的庄子也不是这里下雹子,就是那里大旱。咱们家对庄子上的佃户一向仁厚,租子本就是收的极少,若是遇上闹灾减产,不但就地免租,还要反过来给那些佃户贴补粮钱,到如今,早已是入不敷出了许久,只靠着往年的积蓄撑着。
这次给书儿置办嫁妆,因为事情来的急,时间又紧,账上现银一时都取不出多少,最后只得是典当了妾身的几样嫁妆,才总算将将凑够。眼下母亲和老爷要妾身拿出两万两银子来,妾身、妾身是无论如何都拿
不出来了,还请母亲恕罪。”
谢氏哭哭啼啼似诉了一番自己的辛苦为难,虽不掌家多年,但早已知晓谢氏本性的颜老夫人自是不吃她这一套,再清楚不过她只是在做样子,而安国公就不同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明明记得当初他接任爵位时,府中不说各处产业,只账上的流水银子便有三四万之数,怎么这才过去不过六七年的光景,就到了连两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府中竟然这样艰难了,你怎么不早同我说?”安国公忍不住道。
谢氏拿帕子抹了抹眼泪,道:“是妾身的不是,只是妾身不忍老爷为此伤神,想着眼下虽艰难些,但早晚是能熬过去,却不想书儿的婚事来得这般突然,妾身、妾身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谢氏哭得委屈难过极了,安国公纵使想要说些什么,此刻也说不出口了。
颜老夫人冷眼看着,她心知谢氏不过是巧言令色糊弄她和安国公,但谢氏既然敢同他们这么说,想来账目上都已做得毫无破绽,让人轻易看不出什么,就算去查,只怕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来。
而眼下颜静书的婚事只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了,她也没工夫同谢氏在这上面耗。不过谢氏想就这么将颜静书的嫁妆之事糊弄过去,颜老夫人却是不允许的。
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颜老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记得,好像前些年,你得了一批上等的紫檀和黄花梨木头,那时说要打成家具,给玉儿当嫁妆,如今玉儿都快十五了,这家具也都打的差不多了吧?”
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安国公乍然听颜老夫人提起,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忙道:“回母亲,家具的确已经都打好了,就在库房里存着,总共有一百零八件,都是从江南那边请最好的木匠师傅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