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那年轻人竟生出了些胆战心惊,“她在讲堂外待了会,此刻怕是往校舍去了。”看他那犹豫的神色,季唯就又追问了几句。果然如他所想,那女人可不仅仅是待了会这么简单,或许用大闹了一通比较适合。
季唯谢过这名年轻书生,再不敢耽搁,匆匆朝校舍赶去。还没穿过那片林子,就已经听到了一阵高昂且刺耳的尖锐喊叫声。
“叫他出来!叫他出来!这个坏东西!竟然将他兄长赶出了书院!他怎能如此,柳家十五年竟是养他不熟!”
“柳意绵!你别躲在里头!有种的就出来!”
一个女人胸@前背着一个厚布包,凑近了才会看出布包里裹了个小小的女娃子。她皮肤蜡黄,生的有些瘦弱,但眼睛却又黑又大,看起来有些可爱又可怜。
尤桂枝喊叫的声音越发大了,胸@前的孩子扁着嘴角,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这哭声混杂着尤桂枝的咒骂声,如同魔音,扰的屋子里头的学子坐卧不宁,几乎都开了门出来看她。
有个坐在她边上看书的学子,烦的脸色铁青,又看她乃是女子,强忍住怒气道:“此乃书院内地,你一外人,速速离去!”
“我不走!没见到那白眼狼,我不会走的!”
学子胸膛起伏不定,咬牙切齿道:“柳意绵早就出去了,你在这喊破喉咙也无用!”
尤桂枝嘿嘿冷笑,“那我就在这等到他回来!”
女娃感受到她的怨气,哭得越发大声。尤桂枝搂着布包掂了掂,放轻了嗓音哼歌,左右摇晃,哭声才消了些。
“乖宝不哭不哭了,娘亲打坏人……”
季唯站在远处看了会,见尤桂枝哄完了孩子又扯开喉咙闹将起来,从暗处走出,直接从背后拽住她手臂,使了劲就将她拖出了几步。
“你干什么!你谁啊!放开我!”尤桂枝一手牢牢护住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乱舞乱打道,“非礼啦!光天化日下有淫@贼啊!”
季唯一直拖出了十几步,才松了手,冷冷道:“我乃长柳镇季唯,想必绵绵已同你们说过了。”
“你就是买他的那个混子?”尤桂枝上下打量了几眼,看他身着普通棉料,怎么也不像能做出月饼赚了钱的人。
她心中暗暗道,怕只是个跑腿出力的。
季唯面目表情地看着尤桂枝,将她看的心头一颤,咬牙道:“你想怎么样?你来了正好!这白眼狼竟不顾多年情分,使了诡计将他兄长从县学赶了出去!这可是成荫千辛万苦才进来的地方,他几句话就给赶出去了!如今成荫两日滴水未进,日日躺在床上,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
她边说边哭,只是呜呜嚎了半天,却连丁点泪水也不曾见到。
季唯早识破了她计量,将重点放在了那句“使了诡计将他兄长从县学赶出去”上。
柳意绵重情又心软,即便是真做了什么,也肯定是被逼无奈。看样子这事情已经发生,他倒是好奇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出此下策!
“你口口声声说他对不起你柳家,我倒是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如你说给我听听?”季唯望着尤桂枝,她脸色一僵,酝酿了一会刚要开口,就被季唯打断,“哎!我看你还是别说了,不尽不实,不听也罢。不如等他回来再说。”
季唯个子高大见状,尤桂枝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结实的,可站在他跟前,仍旧是挨了一头,气势顿消。
她有些畏惧,倒退了一步,与季唯拉开距离。眼瞅着转身就要跑,被季唯识破,上前一步拽住她胳膊又扯回来就迅速松手。
“要么你离开这,要么你乖乖等他回来。若是再敢于此污他名声,休怪我季唯无情!”季唯抱臂站在一旁,目光扫向不远处稀稀拉拉站着的人。
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全将脑袋转开,都不敢直视季唯。
尤桂枝心有不甘,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柳成荫被赶出县学后,就拿了二两银子给尤桂枝,与她说了些好话,又将在书院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果真将尤桂枝挑的怒火高涨,恨不得手撕了柳意绵。
在来之前,柳成荫就已交代了尤桂枝,以声势夺人。不管他们说些什么,张口先骂即可。那些酸腐学子,除了会念几本书,写几句诗词外,对这些下三滥技巧是一概不通。她一个女人又抱着孩子来,总不至于对她动手。
抢了优势,再图其他。
尤桂枝是个精明的女人,柳成荫不过提点了几句,她就举一反三,在县学闹出不小的阵势。要不是季唯正好赶到,恐怕此时看热闹的人都要聚了几十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