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阳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从碗橱里拿出了那一大碗为他准备的面,急忙忙的吃了一口。面是用鸡汤煮的,里面放了一些白菜叶子,面上窝着两个蛋,还有一些鸡杂,味道香的很。
“小姑,真好吃,我吃完了帮你烧火吧!”
“不用,你吃完了去你根叔家找东子,我听说他舅舅给他买了几本复习册子,你去一起看看去。”周淑华从灶间探出头来说道。
周文阳吃着面应了一声,周淑华说的根叔全名叫做周金根,脑子很灵活,却是个十足的大老粗,长的高高壮壮的,脾气也十分的暴躁,不过他是和周文阳他爸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两人关系十分的铁。当年孙丽丽不声不响带着周文阳住进了李家,周金根过年从外地打工回来知道后冲去李家什么也没说,对着李国民就揍了好几拳头,又甩了孙丽丽好几个大耳刮子,打的李国民几天都捂着肚子,孙丽丽脸也青了十来天。有句话叫做“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李国民平时厉害,对着周金根这个横的也不敢打回去,只敢背地里骂周金根绝子孙的畜棺材。
周金根的儿子名字叫做周成,只比周文阳大三个月,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周文阳记得自己这时候和周成关系还是很好的。后来周文阳出去打工,周金根一家就搬到了广州,从那之后周文阳就再也没有见过周成。
想到童年的好友,周文阳不禁问道:“东子他舅舅不是去广州打工了吗,怎么还没过年就回来了?他爸回来了吗?”
“听你根婶说你根叔和成子他舅在广州有出息了,你根叔把厂里的东西学了来,去年从厂里出来自己开了个小厂子,生意很不错,就让成子他舅也从厂里出来了和他一起干,这次成子他舅回来就是给你根婶送钱的,听那个意思是以后厂子生意好,就要把你根婶和成子接到广州去呢!”周淑华说着语气里有些羡慕,要不是周老爷子身体不好要人照顾,她也很想出去打工看看世面的。
“广州啊,是个好地方。”这年代正是改革开放时期,广州经济发展的飞快,只要脑子好使,去那里确实能够发家致富。可惜周文阳现在这个年纪不尴不尬的,要是成年了,他到有心思退了学去广州打拼一番,他现在可看开了,学历什么和钱比起来有什么用。
上辈子周文阳听多了那些富二代花点钱买学历的事情,只有没钱的人才一心的想靠着好学历找好工作呢。周文阳扒拉着手指算了算,等他上完大学都已经零七年了,那年头大学生早就不吃香了,如果等他再念个研究生博士生出来,这些又开始不吃香了,除非他真赚不到什么大钱,否则花那个时间去上什么学,毕了业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学的是什么专业呢。
第6章
周文阳吃了面就跑周金根家去了,周家现在住的还是老院子,低矮的房子墙皮脱得零零落落的,木头窗框和木门上的漆都已经掉光了,可以看出这家以前是多么贫穷。可是现在院子里却挤满了人,堂屋的门口摆着一只高台,上面放着一台二十五寸的彩色电视机,周成正一脸骄傲的站在电视机前调着台,对面十几个小孩子搬着小板凳坐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看着。
这年头农村有电视机的人家不多,就算有也基本都是黑白的电视机,小孩子们听到有人家放电视就会一窝蜂的用过去看,彩色电视机更是让人稀罕。
周成身上穿着梅花牌的蓝色运动服,脚上穿着回力跑鞋,脸上的表情带着一股得意劲儿,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周文阳,用力挥着手喊道:“阳阳,快来看电视。”那声音听着比往日响亮上好几倍。
“唉。”周文阳应了一声,绕过挤挤挨挨坐在院子中央的那些小孩子走到周成身边,瞄了眼电视里放的广告,说道:“成子,我听我姑说你小舅给你买了几本复习册子,借我看看可以吗?”
“可以啊,不过现在咱先看电视,你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周成点点头,拉着周文阳往那帮小孩前面空着的长板凳上坐下,说道:“以前我们去周厨子家看电视还要被他骂,不过是个十八寸的电视机,现在我家的可有二十五寸呢,大家傍晚尽管来看啊。”
周厨子名叫周兴发,他家就住在离周文阳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这个村子里几家富户之一,房子是二层的高楼,房子外墙上还贴着白绿色的马赛克,屋里的装修更是不比镇上人家差,昨晚周文阳听到的钟声就是他家堂屋摆着的大钟发出的。周厨子是专做红白喜事的大厨,以前拜了一个民国时期逃难过来曾经在上海滩的大饭店做过的老厨子做师傅,这十里八乡但凡有点钱的人家红白喜事的时候都愿意请他。他老婆张红花是个媒婆,人称张媒婆,有名的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利嘴。他们两的女儿张雪花在镇上的玻璃厂工作,前几年嫁给了镇上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逢年过节的总往家里扒拉好东西。
周厨子一家都是爱炫耀的势利眼,很是看不起周文阳爷爷家,孙丽丽改嫁后张媒婆一天到晚的在村里骂孙丽丽是不要脸的贱女人,还猜测过周文阳可能不是周书言的孩子。周淑华今年二十三岁还没有结婚,也常年的被张媒婆在背地里说嘴,说周淑华一定是有什么隐疾,不然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怎么看得上赵建强这个死了爹娘还有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弟弟的老粗。有一次张媒婆还要给周淑华介绍一个死了老婆的瘸腿男人,被周淑华拿着扫帚打出了家门,打那以后两家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