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微凉。

阴霾的天空下，一个身影正坐在泥泞的地面，一座座苍白的石碑宛若森林般环绕在他们周围，细雨打在满地的枯叶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响。

上京市的守夜人陵园，比沧南市的要大不少，这倒不是因为上京市守夜人的地位高，只是单纯的因为这里的墓碑太多了，几乎是沧南的三倍以上，如果不将陵园修大一些，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碑。

林七夜站在陵园外，望着那个在碑林中颤抖刻碑的身影，神情有些复杂。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成这样。”

“方沫这孩子本来就是性情中人，虽然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对006小队的感情并不比李真真少。”陈涵叹了口气。

“李真真呢？怎么样了？”

“还没醒，徐辽在照顾她。”

他们是亲眼看着李真真哭晕在那五口棺材前的，即便林七夜等人已经在尽力的安慰她，但并没有效果，李真真从小跟着006小队的成员长大，早就把他们当成了家人，看到他们变成冰冷的棺材躺在地上，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林七夜微微点头，望着那在陵园中刻碑的身影，没有再说话。

今天，所有在前线牺牲的守夜人遗体，应该都送到了各个小队的驻地……这样的一幕，又该在多少地方上演？

今天会有多少人像李真真和方沫一样，林七夜不清楚，

但他知道，今天之后，大夏又有一大批年轻的守夜人，将迎来蜕变。

陵园外的碎石小路上，一个身影失魂落魄的走来，李真真的脸色苍白无比，双眸通红一片，她披着自己的暗红色斗篷，一步步的向秋雨中的陵园走去。

“醒了？”

“……嗯。”李真真沙哑的开口，“我要给他们刻碑……”

林七夜看着她憔悴虚弱的模样，叹了口气，“去吧，方沫已经在里面了。”

李真真的背影蹒跚的走入陵园，在方沫的身边坐下，浑然察觉不到秋雨的冰凉，她拿起刻刀，一点点的在石碑上刻画起来。

方沫与李真真刻碑的速度很慢，他们都是第一次为前辈送行，动刀非常的仔细，等到五口墓碑刻完，已是深夜。

“不好意思啊……”陈涵苦涩的笑了笑，“今天的晚餐，估计只能简单对付一口了……”

本来陈涵还打算给林七夜他们安排一顿大餐，庆祝他们从战场凯旋，可现在这个情况，庆功宴肯定是办不了了。

“没事，我已经让曹渊和江洱开始煮面了，这两个孩子刻碑刻了半天，应该饿的不轻。”林七夜说道。

“谢谢。”

等众人回到四合院，几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已经摆在了屋檐下的小桌上，曹渊脱下身上的围裙，对着林七夜微微点头。

方沫和李真真虽然忙碌了一下午，但都没什么胃口，不过在林七夜的“逼迫”之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桌边，闷头吃起面来。

林七夜，曹渊，陈涵，徐辽四人接连落座。

深夜的秋雨凉意更甚，偌大的四合院中，六人坐在一张不大的八仙桌上，倒也不觉得拥挤，反而还有种空旷寂寥的感觉。

要知道，他们上一次聚在这里吃饭，人多到一张长桌都坐不下的地步，乌乌泱泱十六七个人，热闹的谈笑声可以将屋顶都翻个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