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每次都想,但是……我不敢。”盛女士呆了一会,实话实说。
“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一次一次地去爱、去找,那样不是很痛苦吗?”盛意想抽自己两巴掌,这么多年没见,难道就是去揭开母亲的伤疤吗?
出奇地安静了一会,那边却传来低低的笑声:“我走过许多城市许多国家,我尝试一个人去走过,如果我高兴,我可以用金钱买来许多的陪伴,可是,哪怕只是暂时的,我想……有人可以陪我一起倒数新年钟声,对我说:亲爱的,新年快乐,然后拥抱我。每一天都能空缺,只有新年那一刹那,如果没有祝福,那是最最凄凉的,所以,我没有停……一直在寻找。盛意你……害怕了吗?”
盛女士突然问儿子,盛意坐在魏醒的老板椅上,仰着头,很想哭,很想撒娇,很想依赖点什么,他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线,突然说:“妈,我想你,想我姐,我害怕……真的怕。”
也许这是盛意人生当中屈指可数的脆弱,电话那边盛女士顿时扯断了肠子。
很久很久之后,盛女士调整好情绪对儿子说:“来英国吧,我带你去看下那些博物馆,老式的红色电话亭,去多佛尔港口吹吹风。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走走,想……住下来也是可以的。”
盛意呆坐了许久,伸手抹去脸上的泪:“还是……不去了。”
电话那边,盛女士笑了:“你像你爸爸,死鸭子嘴硬。”
“我爸爸,到底在哪里?”盛意倒是真的很关心这个。
“他不知道有你,还是还他安静吧,当年,我们都饱受折磨。”盛女士委婉地拒绝了儿子的问询,她准备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
冲动过后,往往到来的是懊悔,那样打搅盛女士,未来的时日,她一定无法安宁了。盛意有些后悔,但是不打给她还能给谁呢?给盛暖吗?她那个脾气,大概会直接冲到这边来吧。除了盛暖……难道打给自己那条死去的狗豆腐脑吗?要是可以那样就好了。
关闭电话,盛意收拾好桌面上新药上市的企划书,仔细地锁进桌脚下的保险柜。他准备去找魏醒,即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也好。他想,这一次他可以尝试一下,他想挽回,他想和命运抗争一下,要个相反的结果,他要温暖,好不容易撑起的天空,不能这样倒塌下来,不然下个雨夜谁还来抱着他。
没有问任何人,盛意很快找到了那家离公司很近的医院——魏醒不爱去不熟悉的地方,这家医院是魏氏临床实验的定点医院。
“盛意!”刻意安排下的“巧遇”,盛意算准了魏醒会带着自己那位老同学、这家医院的大拿,外科第一刀去看那位好好先生。魏醒吓了一跳,大概是心里有鬼,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的颤音。
盛意也假意吓了一跳,他故作茫然:“最近你很忙,我就帮你来看下……我们新药的临床使用情况,你怎么在此?”
魏醒顿时分外地感动,盛意工作一定很辛苦,顿时惭愧起来,他走过来拉住盛意的手,抓得很紧。盛意很少这样表达自己的情感,上次他阑尾炎,他也只是拿着一本书,很无聊地坐在他身边翻看七天,半句安慰话都不说。原来,他是在关心自己呢,自从两人互相说了我爱你之后,一股子温暖总是笼罩着他们,此刻越发地温暖了。
“对不起。”魏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道歉,反正他觉得他应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