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楚立刻支棱起耳朵,薛文远心中暗笑,“你们这里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交通不便不说,山上不能用来狩猎,周边也没有繁荣的经济带,高端度假酒店没吸引力,低端度假村又没消费力,卖东西又不方便运送,这……”
王楚越听越低落,最后彻底没了信心。自己家的情况自己了解,自己村的条件自己知道,这地方自己待着都费劲,更何况是天之骄子的大老板呢?眼见王楚蔫儿了下去,薛文远仍然不发一言,他期待着给王楚一个大惊喜。
此时已是中午,俩人早上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上午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便没再往前走,而是回到村委大院吃东西。郝大娘已经准备了四菜一汤送到村委大院,见里面没人心里有些忧心,看到王楚二人回来这才放下心来,急忙给他们把饭菜端上小饭桌:“你们这俩人是去哪里玩了,都这个点了才回来。赶快吃饭,饭都要凉了!”
今天贾支书不在,几个人反而自在些。王楚推薛文远去洗手,自己对郝大娘解释道:“我这不是带大薛去村子里看看嘛。”
“那也不着急这一会。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习惯中午不吃饭,又不敢说,几天下来都饿出病了,那天犯病疼的在地上打滚,吓得我们啊。对了,我给你做了扶护膝,在你屋里放着呢,挺薄的,穿裤子里看不出来。唉,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这还是春天呢,春捂秋冻,正是要穿厚的时候,你可别学二泉,天天露个大膝盖,就图个好看,等成了庆大爷那样,有他受的。”
薛文远洗完手出来正听见这句,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贾二泉那破烂裤子,还图好看呢,那才是又丑又遭罪。
见到薛文远,郝大娘放过了王楚,又跟薛文远叨叨起来:“薛老板在我们村子看的怎么样?我们村啊没有啥好东西,但是那凤凰山可是块宝地。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嫌弃这里偏僻,穷乡僻壤穷乡僻壤,偏了不就容易穷吗。不过啊这凤凰山上要啥有啥,平时有野味,冬天有皮子,别的地方闹饥荒,还从我们村借粮呢。”
薛文远一边听着一边招呼郝大娘一起吃饭,郝大娘不肯,推辞几句,直接走人了。王楚看着郝大娘的背影,给薛文远竖了一个大拇指。薛文远笑着说:“大娘挺喜欢你的啊,果然老人家都喜欢你这种乖孩子。”
王楚也说:“郝大娘对我特别好!冬天给我做被子,春天给我做护膝。听说她的孩子出去打工了,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她平时比较孤单,每个人说话。唉,现在这种留守儿童留守老人太多了,平时还好,万一自己在家出个什么事,大家也不知道,得想个办法才行……”
二人一边聊一边吃,乡野小菜虽然粗糙好在新鲜,加上美人作伴,薛文远吃的也很是舒心。午后王楚要午睡,薛文远虽然没这个习惯,但累了一上午,下午还要去借孩子,少不得还得把大树背回来,薛文远决定向王楚学习,也跟着躺了。屋里的桌子上多了一副蓝色护膝,样式算不上多漂亮时尚,但是针脚细密,厚薄均匀,一看就是下了心思的。王楚小心将护膝收起来,掀开早上就没叠的被子一趟,准备睡觉。
拉上厚布窗帘,小小的屋子一下暗了下来。薛文远躺在床上,听着王楚细细的呼吸声,闻着空气中洗衣粉的味道,感觉以前的一切勾心斗角都离自己远去,一切的构陷背叛都是一场大梦,以前的一切都是幻想,在这里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想着想着,薛文远闭上了眼睛。
薛文远是被惊醒的。他本在半梦半醒中,往事再次浮现,迫使他在指责与愧疚中沉浮,突如其来的哭喊将他拯救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王楚揉着眼睛问。因为被人猛然吵醒,王楚还带着鼻音,平时清亮的声音显得有些软糯。
薛文远也是一无所知,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正想出去看看情况,急促的拍门声已然响起:“有人吗!人都他妈的死哪了!”
薛文远一把把门拉开,就见贾二泉背着一个老人,那老人口吐白沫不停抽搐,污秽物沾了贾二泉满身,贾二泉并没表现出嫌弃,长长的刘海被胡乱扒拉到一旁,露出因焦急而扭曲狰狞的脸。
“你他妈在这干嘛!王楚他妈的还睡呢?快他妈给我拿车钥匙啊!”
被吵醒,还被骂了一句,薛文远本来是有点不高兴的,但是看到这情况,知道事情紧急,别的事都来不及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