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上元和悔得恨不能一头撞死,玄岩信步以为他还在记恨他穿跑了他衣服的事,连忙蹲在他旁边,向他道歉:“对不起,阿元,我不知道你没能看到便条,也没想到这件事对你影响那么大。你记恨我是应该的,我不该生你的气。不知道我做点什么,才能补偿你?”
悔得死去活来的景上元和听到后半句话,猛然惊醒过来。
阿信已经被他找回来了,虽然这几年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但就这个结果看,已经是极好的了。悔恨什么的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握当下!
他连忙握住玄岩信步的手,恳切道:“阿信,你不生我的气,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补偿了。”
玄岩信步摇了摇头:“我本来就不该生你的气,这不算补偿,你再想点别的?”
“那……”景上元和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要求可能有点不君子,但又怕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稍一思量,硬着头皮开口问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玄岩信步没想到景上元和还惦记着这一茬,脸色微微一红,尴尬道:“我们……”
“啊?!”在一旁默默围观的老村长终于觉得自己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惊得大喊一声,打断了玄岩信步的话,“你们两个,不不不不是兄弟吗?怎么突然,突然……哎哟,造孽啊!”
景上元和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信,早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守夜的老村长了,老村长一惊一乍,吓得他差点栽进火里。
这老村长连糟蹋他闺女的罪魁祸首都记不清长啥样,倒是对他和阿信的关系记得门清,真不知道该夸他记性好还是该损他记性差!
景上元和又气又恼,又怕玄岩信步因为丢了这么大脸不再理他,正积极寻找对策挽救阿信和自己的清誉,就听玄岩信步对那不停拍大腿的老村长解释道:“大叔,我和阿元不是兄弟,我们其实……是情侣,善若大人保媒的那种。”
老村长的手悬在半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干笑两声,道了个歉,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火堆不说话了。
景上元和直到玄岩信步吃完了夜宵也没能从那震惊里回过神来,玄岩信步牵着他的手坐到床上的时候,他满脑子依然充斥着那两支永不停歇的拉拉队,“情侣情侣情侣”、“保媒保媒保媒”,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挥着五彩缤纷的手花喊口号。
玄岩信步叫了他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在他面前晃了好几次手,也没能把他直直的目光挡回去。
“阿元?”
玄岩信步无奈,只得蹲在他面前,扶着他的膝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一啄力道不大,效果却极其明显,魂游天外的景上元和终于找回了自己,激动地握住对方的肩膀,口不择言地问:“阿信,你说的是真的?你愿意了?你答应了?我他妈真是太幸福了!哈哈哈哈……”
似乎感觉语言不能充分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景上元和一把将玄岩信步抗在自己肩上,一边狂笑,一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原地转圈不够,又跑到院子里转了起来。
玄岩信步刚吃下去的饭差点被他转得吐出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脑袋被猪踩了,才会跟老村长那么说。
他现在想收回自己的话,还来得及吗?
不,来不及了。
景上元和那几声狂笑已经把小村庄里的人全都吵起来了。现在小山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景上元和是什么关系了。
玄岩信步感觉羞得要死,优红却不嫌事大地敲锣打鼓把小村庄的人一个个从小屋里叫出来,让大家一起庆祝这历史性的一刻。
小山村的人意外地非常开放,并不觉得两个男人你情我爱有什么不妥,听到两人的姻缘竟是善若大人保媒的,像是百年遇不到一件喜事一样,又架起了锅,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老酒,准备通宵达旦把酒言欢。
能歌善舞的村民甚至围着火堆跳起舞来,拍着手鼓吹着笛子好不热闹。
景上元和满面红光像个新郎官,在大伙的撺掇下和玄岩信步喝了个交杯酒,玄岩信步依旧和六年前一样不胜酒力,没来得及思考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和热情高涨的村民打了一圈酒之后,景上元和心急火燎地回到小木屋去照顾喝醉的玄岩信步。
玄岩信步不出所料已经滚在了地上吐了自己一身,景上元和像六年前那样帮他脱了衣服,然后烧了一大盆水帮他擦了擦身子,最后给他换上了睡袍,干干净净地放在了床上。
不过,与六年前不同的是,这一夜,他没有睡着,他静静地守在玄岩信步的床边,半是痛惜半是欣慰地描摹着他的睡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桌上的蜡烛变成一汪流动的蜡水,一点一点淹没了那挣扎的火苗,直到玄岩信步再次睁开眼睛,一脸懵懂地看向他,梦呓一般叫了他的名字:
“阿元?”
他笑了,轻轻在玄岩信步嘴上啄了一下,柔声说道:“阿信,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