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路都是昏迷状态,曲静深时不时会试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虽然他脸上依旧平静,可心底却忧心忡忡。景泽说:“你一夜没睡,倚在我肩上睡会。要到郊区呢,还得一会儿。”
曲静深说:“睡不着,以前我在电视上看到,戒毒所里乱七八糟的。而且进去以后,什么人都有。要不,我们轮流着守着他戒毒…再说还没联系上启程。”
景泽说:“这戒毒所跟强制戒毒所不一样,二胖说是私人办的,比较接近医疗组织。毒瘾不是太大的人,主要靠心理疏导。”
卫小武问:“允许别人在里面陪着他吗?如果允许的话,可以轮流陪着他。”
景泽摊摊手:“我没细问,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小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可就是睁不开眼。他心里十分害怕,又想到方启程,这种感觉更厉害。这些天来,方启程摔门而去的表情他一直忘不了,既有无奈,又有悲伤。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戒毒所门口。曲静深和卫小武把小白从车上扶下来,曲静深低声叫他:“小白…小白?”
卫小武说:“别喊了,可能睡熟了。”
戒毒所的大门是常见的铁门,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大门口正站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景泽走上去,主动跟他握手:“陈主任?”
那中年男人点点头,说:“你是二胖的铁哥们儿?”
景泽说:“我们是发小。”
陈主任说:“叫我陈哥吧,二胖挺不错的,咱们改天聚聚。现在先说正事,你那朋友带来了?”
景泽指指小白:“刚注射了镇定剂,睡着了。”陈主任是二胖的大舅子,就是那东北姑娘她亲哥。
陈主任说:“跟我进去吧,具体情况得等做完检查后再说。”
一行人扶着小白走进去,跟着陈主任走进治疗部的楼道。这里比医院的气氛更阴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陈主任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治疗流程,末了说:“我们这里允许家属半个月探望一次,其余时间都是封闭治疗。”小白已经被安置进病房,陈主任正交待工作人员去办入所手续。
曲静深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从后面紧握了下景泽的手。景泽朝他温柔的笑笑:“没事,我们常来看他。”
原本办完手续,交完费用后他们便可离开,可他们却没走。曲静深说:“怎么也要等小白醒来后再走,唉。”
卫小武倚在墙上,刚准备抽支烟,便被戒毒所的护工喝止。陈主任等他们办完手续就去忙了,眼看着就要中午,小白还没醒来。
楼道里时不时传来惨叫声,那种接近绝望的哭喊,听的人寒毛直立。曲静深突然说:“也许这是好事,早戒总比拖着好。”
话音刚落,便听到房间里一阵强烈的动静。小白正挣扎着下床,可能镇定剂的药劲还没过去,他一头栽到地上。卫小武赶忙跑过去扶他,小白死死抓住卫小武的胳膊说:“大武我求你,带我出去…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我求你!”
卫小武别开头,不忍去看小白无助的表情。曲静深走到他面前说:“小白,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小白像突然发疯似的,指着曲静深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作主把我送到这种地方…你想过的的感受吗?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多难受吗?!”
曲静深皱着眉头看他:“我…”他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说些‘这是为了他好’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小白哭闹了一阵,累了,就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往外看。外面是个小操场,正有人打篮球。窗外有棵梧桐树,梧桐树的叶柄很脆,入秋以后经不得风。
小白领口大开,曲静深向来细心,怕他着凉,便走上去想帮他系好。可他刚伸出手,小白却猛地低下头狠狠咬在他手腕上。
曲静深的疼的眉头紧锁,景泽想上去阻止,却被曲静深死死拉住。卫小武费了好大劲才将小白扯开,小白抬头看曲静深,一脸泪。曲静深觉得手腕很疼,可他知道,小白的心里肯定比他更疼。他一向把小白当成弟弟爱护,可现在却帮不上忙。他心里十分自责,但又不敢露出半分,省得景泽为他担心。
小白指着门口哭着大吼:“你们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三个人动都没动,这种情形怎么能走?
照顾小白吃完午饭,又扶他躺在床上,见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曲静深问卫小武:“电话打通了没?”
卫小武摇摇头:“他人就像突然蒸发掉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曲静深看了小白一眼,对景泽说:“我想再陪陪他,起码等看清他们这里怎么个戒毒法,心里才能踏实。”
景泽说:“我知道,我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