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静水深音 夜弦辰歌 3761 字 8个月前

景泽逮人就问:“看到一个瘦瘦的,不会说话的人了没?”对方猛摇头,被景泽凶煞的表情给吓倒了。景泽在心里冷哼,最好别让我找到你,不然,哼哼…不把你拴起来,我就随你姓!

过了一会,花园旁边围了不少人,对着天台指指点点的。因为从花园的角度看上去,正好看到曲静深站在天台边上。花园旁边人越聚越多,景泽出于好奇,也跟了过去。这一看不得了,他心浑身都僵了。那不是曲静深是谁!

曲静深丝毫没注意到下面的情况,他正呆呆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思考问题。要不着就做手术,如果治不好,那些钱就算白扔,以后再赚。他胡想八想,又想到以后景泽新鲜期过了,会不会嫌他闷?毕竟和一个哑巴生活在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

曲静深又返回小台子上坐下,拖着下巴纠结这个问题。景泽眨都不眨眼,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脖子都僵了。只见曲静深拖着下巴身子往前倾着,似乎下个瞬间,就要纵身跳下去。

景泽心里发毛,非常后悔下午对他做的事,莫不是真生气了?可我出去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啊?景泽慌不择路,撒丫子就往顶跑,他都忘了还有电梯这回事。

景泽气喘嘘嘘地爬上去,他弓着腰在那个半开的小铁门前猛喘气,感觉肺里火辣辣的。“兔…兔子…你不要想不开…想不开…”

曲静深乍听到景泽的声音没反应过来,他刚刚不还在下面吗?景泽喘了足足一分钟,才慢慢地走过去。曲静深静静地瞧着他,景泽呼噜把脸,声音颤抖的一塌糊涂:“别站那儿,听话,过来…”

曲静深心里回过味来,心里猜出个大概,这货不会以为自己轻生呢?好,正愁着没报仇的机会呢,捉弄他一下,省得以后再把我当团子想要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景泽急的快哭了:“兔子,你过来,我都听你的,真的,你说东西我绝对不往西。”

曲静深没反应,看着风把景泽的头发吹的杂乱无章 ,其实他认真的时候不是那么讨厌嘛。景泽试着慢慢走过去,他不敢走的太快,因为曲静深不会说话,心里就算有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况且自己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无暇揣度曲静深表情的含义。

曲静深看着景泽一脸焦急,心想这玩笑是不是开大发了?他刚想起身走过去呢,景泽大叫一声:“兔子!别冲动!你要是不想做声带的手术,那我们就不做了,不说话,我们不说话了…”说到后面,景泽语气里满是祈求,他声音颤抖的极厉害,被凉风一吹,又降几度。

曲静深再一次尝到无声的痛苦,许多话想脱口而出,却碍于声带阻滞。他笑着看景泽,拿手朝下面随意指指,意思是不会跳下去。奈何景泽现在智商为零,理解力还不如小学生水平。满脑子都是:他要跳下去,要是死了,该怎么办,上午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景泽又想起他温热的身体,想起他欲拒还迎的配合…他抬手抽自己个大耳刮子,手掌接触皮肉的声音在安静的天台上十分响亮。

曲静深知道真玩大发了,也顾不得许多,忙跑过去拉住景泽的手。景泽二话不说猛把自己兔子搂怀里,“你吓死我了,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不想活了,不要我了呢…”

曲静深配合着搂住景泽,心里想解释,我是看着没锁门,上来玩呢。可是一句说不出来,虽说随身带着纸笔可以解决一部分不能说话的问题,但关键时刻,写的又怎么能比得上说的快呢?

景泽抱着曲静深老大会,直到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冲上天台。刚才不知是谁打电话报了警,下面已经乱的不可开交,正在布置急救措施。

这次还好,景泽耐着性子解释一通,然后把自家兔子带回病房,一路上沉默,半句话都没说。曲静深偷偷地瞧景泽的脸,黑的跟抹了黑锅灰似的。心想这下坏了,回去又不知道怎么折腾自个呢,腰还疼着。

景泽带上病房门,上锁。曲静深心里咯噔一下,耳朵支起来听景泽的动静。景泽端起桌上的凉水一口气喝完,又把外套脱了,把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

曲静深把叠好的被子拉开,准备上床休息会,他有点累。他不敢弄出大动静,生怕惊动了景泽。等他上床躺好,把被子拉得挺靠上,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

景泽看到这情形,一肚子气全没了,心里只剩下心疼。他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看着曲静深,说道:“你这么怕我?”

曲静深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是慢吞吞地把被子全拉起来,蒙住头。景泽伸手拉扯被子,曲静深在里面死死抓住不放。景泽不敢使大劲,争了一会说:“乖,拉开点,闷着不难受么?”

曲静深闭上眼睛,我睡着了睡着了,什么也没听到。景泽叹气,隔着被子抱抱他:“别害怕,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谁信呢!反正曲静深不信,这话景泽开心了,偶尔会说,但哪次都食言。这货太欠揍了,上午刚欺负完,现在又这么正儿八经地说不欺负他,除非是…没有除非,反正就是不信。

过了一会,景泽见曲静深不是太抵触了,轻轻地把被子掀开,曲静深正闭着眼睛呢。景泽趴他脸上亲亲:“真的睡着了?你今天快吓死我了,你说该怎么办补偿我呢?嗯?”

曲静深心说我还腰疼呢,要是再来一回,恐怕好几天都下不了床。景泽说:“你睁开眼,我就不用那种方式要补偿了,不然…”

景泽话还没说完呢,曲静深就睁开眼了。景泽好笑:“真的怕我对你做那种事,看你不是还挺舒服的么?”

曲静深心道,舒服个鬼,腰酸背酸浑身都不舒服。景泽就是讨债的地主黄世仁,他就是小白菜。景泽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不不不,你怎么会是小白菜呢,你是杨白劳。”

有什么不一样吗?都是被剥削对象。景泽毛手毛脚地摸他的腰,曲静深皱皱眉,景泽关心地问:“怎么了?给我看看。”根本就没有拒绝权,景泽把他的衣服拉起来,看到他腰上偏左的地方有一大块淤青。

景泽啧了一声,问:“上午我没有使那么大劲儿,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曲静深跟个小木偶似的,任他动作。景泽边揉边说:“看,不会说话吃多大亏,真气极了,骂我一顿也行,可我让你随便骂,你又骂不出。”

这话说出口,景泽又觉得不妥,立马改口:“我没再提让你动手术的事,我想明白了,动手术这事还得你决定。刚才在天台上,我就想好不再强迫你,动手术这事我再也不提了。可是又不是多大的手术,起码有点希望,不动手术实在太可惜了。”

曲静深真想堵住耳朵,说不提,还每句都带着,这不是明着欺负人么?景泽叹气:“为什么你就不能听话点?我说动手术不还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人一陌生人才懒得管你是聋子哑巴呢。”

曲静深真想一脚把他踹飞,最后飞到一根树桩上撞晕过去。景泽跟苍蝇似的,瞬间化身祥林嫂,啦个不停,句句带着“动手术”三字。最后曲静深终于不堪重负,默默地点了头。

做,反正…以后的事以后说。恐怕做了手术后,不能说话,失望的不是自己一个人了。他无法把这种情绪说给景泽听,即便景泽保证不失望,可事到临头,谁又真能不失望?只要抱着希望,心里再坦荡,还是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