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就直接躺下去睡觉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安助理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应,便探身关了台灯,直接躺在了小陆总身边,一条胳膊搭在对方腰间上,他没有听小陆总的话睡到隔壁。

躺在床上他想,要是张强知道他不在的时间,是自己陪着小陆总过夜的,不知道有什么反应,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痛快,继而又觉得很没有意思,因为他要能力有能力,要钱也是有一点,怎么就偏偏要拿自己和那个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一身海鲜味的泥猴相比较?太拉低自己的格局了。

小陆总也没有睡着,他背对着安助理,眼睛闭着,脑子混沌一片。

实际上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要说他一心是为了给自己亲手母亲报仇,那也没有必要,因为他对自己这位母亲实在没有什么感情,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在自己妈妈身上感受到一丝母爱,倒是这位做母亲的,时常要打他一顿,骂他一番,将他当做出气筒,除非陆建国要来,陆建国来了,他能过上几天好日子,陆建国会给他钱,他那时候很小,相比钱更希望陆建国能抱一抱自己,同自己玩闹一番,陆建国倒也抱过他,可惜没有几分钟就放下了,因为嫌弃他闹腾,其实他一点都不闹腾,就是许久不见爸爸,突然见了面,心里非常高兴,免不了要撒娇,后来次数多了,他摸清了陆建国的脾气,便不怎么撒娇,可惜陆建国已经不抱他了,说他大了,小男孩大了就不应该要父亲抱了,而他妈妈,在陆建国走后,用脚踢他,骂他没有用,留不住爸爸。

自己妈妈是这样的,那么远在天边的爸爸即便不可亲,在他心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陆建国在他心里是类似于一个信仰般的存在,他与这位神明相处时间少,可以心安理得骗自己,爸爸生意忙,所以不怎么来看自己,爸爸其实心里有他的。

因为这个信仰,周围人的风言风语不必往耳朵里去,同学之间偶尔恶意猜测不用当一回事,他心里十分理解爸爸,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妈妈,他自己都觉得丢人不想要。

直到看到那场凶杀案,他嫌弃自己妈妈丢人,不想要这样的妈妈,可是不代表需要自己的爸爸去杀妈妈。

他整个人都很害怕,明明从小到大都没有缺过钱,也没有吃不饱过,可是就是很害怕,他不爱自己的妈妈,对于爸爸则是彻底不敢爱了。回到清北市后,一方面想要调查出陆建国当年杀自己妈妈的证据,一方面又思索就算找到证据又能怎么样?

难道他能将这些全部送上法庭把自己的亲生爸爸送到监狱去吗?

小陆总思考了一整夜,最后得出结论,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坏,心肠还是不够硬。

摩托车颠了一个小时多的山路,终于来到了村子口,大哥让他下了车,他有些茫然:“到了吗?”

大哥抬起手,往前一指:“你往前走,看到前面那家门口挂的红色床单了吗?对,然后转弯,往里走第三家就是老朱家。”

安助理看着视野远处一抹红,转头对大哥说:“大哥,能麻烦送我过去吗?我可以多付钱的。”

大哥嘿嘿一笑,一口烂牙参差不齐:“车子没油了,我家就在村子口,你这娃走两步就到了。”

说罢推着摩托车拐到了村子口一家院子里去了。

安助理咬了咬牙,背着背包,顶着寒风朝“红色床单”的方向走去了。

其实村子里的房屋不多,但是分布广,零零散散的看着很凄凉,如果是夏天,风景应该还不错,可惜这会儿是冬天,到处光秃秃一片,这会儿是一点多,搞不好他今晚可能要在这里留宿,想到这里,安助理就觉得难受,好在提前和那大哥打了招呼,过了一会儿无论如何都要求对方把自己送到镇子上。

路看着不远,可惜凭着两条腿还是有些距离,一路上除了几个冻的流鼻涕的脏兮兮小孩,他没有看见一个大人,疑心自己是不是走到什么恐怖片片场的时候,所谓的“红色床单”就出现了。

“红色床单”的确是红的,可是上面脏乎乎的,主人家好像是洗了放出来晾干,但是安助理一瞥,觉得这“床单”扔掉当做垃圾都嫌磕碜。

他按照指示转了弯,就看见一条土路上坐落着三家房子,其中两家都是土墙,房子看起来八百年都没有人住了,最后一家倒是盖的不错,至少一路走过来,属这家阔气。

他原地跺了跺脚,想必就是朱文涛家了。

☆、第 27 章

朱文涛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实际上他才五十出头,长了一副白白胖胖的样子,头发则是全白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是多年地里劳累的人。

他的妻子端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紧张的看了一眼安助理,不知道这位年轻俊俏的男人来家里是为了什么。

朱文涛看起来非常淡定,他对妻子说道:“你去做饭,过会儿安老师留在这里吃顿饭。”

妻子应和着下去了。

安助理没有喝水,因为觉得杯子不干净,他对朱文涛笑了笑,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朱大哥,你在这里生活还好吗?”

朱文涛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恶,安助理猜想他年轻时候的样貌一定是类似凶神恶煞的,不过十几年的牢狱生活将他脾气磨的很好,笑起来也有慈眉善目的感觉,他顺着对方的话应道:”还行还行,对于我这种人来讲,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陪着自家媳妇就很好啦,安老师啊,这地方不好找,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安助理笑眯眯的:“有心找就能找到。”

朱文涛对于安助理的到来十分警惕,他断然不肯相信对方是来同他商量他女儿留学一事情的说辞,没见过什么国外学校招生能招到这穷山僻壤里的,他疑心对方是陆建国的人,可是陆建国的人找他来干什么?

当年顶罪的时候双方都说好了,一笔买卖,出狱后就不再相见。

他当年没有什么本事,混在陆建国身边混不出头,索性铤而走险帮老板抗下命案,换来了五十万,那个时候五十万元可相当于不少钱了,他琢磨着自己哪怕拼着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于是就应下了这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