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竹看着他笑了,眼角处起了几道浅浅的纹路:“哎呦!忘记给你说了,今天吃火锅,你看你穿着白衬衫,过会肯定得弄上油!”说罢他手一拍小桌子边上的一个铃,几分钟后,刚刚那个女孩推着一个小推车进来了。
小推车上整整齐齐放了一排排盘子,有菜有肉,菜绿油油,上面还缀着水珠子,肉是切好的薄片,整整齐齐放在瓷盘里,带着血丝,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女孩从小推车下面拿出来两条围裙,一人身边放一个,王华竹趁机拍了下女孩的屁股:“小宋,这孩子有心眼!”最后一句是对着小陆总说的。
小宋抿着嘴巴笑了笑,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王华竹招呼小陆总把围裙带身上,这才看到小陆总并没有完全上坑,他看着小陆总,神色带了惊讶:“陆老弟,这怎么着?不会脱鞋?哈哈。”
小陆总看着王华竹神情自若的将腿伸到坑上的被子下,脑海里不自觉的脑补出臭气熏天的一双大脚,瞬间觉得眼前的火锅也索然无味,连带着屋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污浊起来。
他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依旧维持着别扭的坐姿:“贾甫明,死了?”
“哎,可不是死了嘛,先吃先吃,这肉都熟了!”王华竹夹了几片羊肉片,放到火锅里,几分钟后,他从锅里捞出来主动放到小陆总面前的碗碟里:“陆老弟,你家这事情吧,还挺复杂!我原本以为你和你家老子不对付,谁知道这背后还藏着这种事情!”
小陆总沉默不语,手持筷子动了动面前的羊肉片,因为没有食欲,始终没有咽下去。
当年他亲眼目睹陆建国杀死了他亲妈和奸夫,结果一点事儿也没有,一直想不通,后来大了以后,回到了清北市,稍微一打听,便知道当年陆建国使了偷梁换柱的方法,让别人替他顶罪去了,反正十九年前那个时代,一切侦察技术并不高明,而陆建国当时是清北市重点引进的招商引资的重点人之一,但凡上下都打点到位了,自然落的一身轻松。
贾甫明便是当时为陆建国顶罪的人。
原本来讲,当年贾甫明该判了死刑,结果陆建国是真有本事,不仅将自己摘出事外,也把贾甫明弄得留了一条命,最终判了无期徒刑,又加之在狱中表现良好,两年前竟然出狱了,自从出狱后,他这个人像是消失了一般,陆江大海捞针找了他两年,愣是没有找到一点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有消息了,人却死了。
从这一点来看,他又不得不佩服王华竹,自己奋力查,结果徒劳无获,而人家轻轻松松的查,一下就把人生死查的明明白白,这便是本地人的好处了。
王华竹将一张嘴张到极大,青菜往汤里一涮,就能往嘴里塞,也不嫌弃烫,他大吃大喝了几口,看小陆总不动筷子,有些不快:“怎么不吃呢?这么冷的天,正是吃火锅的日子。”横竖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他纵然有兴趣,也是有限的兴趣,更何况他这么费力帮忙,无非也是为了江潇潇,想到江潇潇,他就叹了口气。
小陆总神色平静,因为知道对方帮他忙有目的,所以也不慌,只是低低说道:“江潇潇的事情,好说,等我这边《江湖》上映了,人就放了,我刚开的项目,你总不至于让我白忙活一场。”
王华竹脸上露出了笑容,觉得陆江这个人既识趣也痛快,他本身是个斯文长相,然而内里却恰好相反,最擅长不达目的不罢休,没有利益不肯出力。
他一痛快,人也和善很多,话也随即多了:“陆老弟,我多嘴问一句,你说着贾甫明杀了你妈,你这成天派人跟着你老子瞎拍什么?”
小陆总因为第一次见面已经识破了王华竹伪善斯文的外表,便对他任何行为都不惊讶,听了对方这样问话,知道对方明白自己家的那一摊子烂事也明白的有限,故而懒洋洋回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华竹听了这样的回答,只觉得新鲜,老子和儿子,真是有趣,于是他从被窝里抽出一个文件袋,扔到小陆总身边:“那贾甫明不怪你找不到,他出狱后变了名字,叫朱文涛,去了外省,他还有个女儿,今年好像十五岁,里面有地址。”
陆江翻看文件袋粗略看了看,心里满意的笑了笑,面上依旧冷冷淡淡的,他朝王华竹说道:“多谢。”
“客气什么?”王华竹笑眯眯的,自顾自点了一支烟,惬意的吸了一口,从鼻腔出缓缓喷出两道烟气:“我还等着你把我的美人给放了呢!”
陆江看他这样,生出了点兴趣:“江潇潇和科越解约后,你要怎么办?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真逼急了退出娱乐圈,你能怎么办?”
王华竹看着小陆总,觉得这个陆老弟非常稚嫩,他笑眯眯的:“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管把我的美人放出来就行。”
小陆总吃完这顿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火锅后,晃晃悠悠的离去了,离去之前,王华竹搂着小宋亲昵的向他告别,小宋窝在王华竹的臂弯里,要笑不笑,看着很勉强。
小陆总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冬天白天短,在热乎乎的屋子里感觉没有呆多久,外面就黑了下来,他手插口袋,站在小巷子出口处,路灯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黄光,看着很温暖。
安助理在不远处拿着一把黑伞走过来,走近了,不声不吭的把伞撑开举在他头顶处:“小陆总。”
小陆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问了司机,”安助理笑了下:“我现在还是你的助理,你的行踪我怎么会不知道?”
小陆总调查这件事情是避着安助理的,他看对方,心里突然有些警觉,不知道安助理是否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者对自己所干的事情有多了解,他一直觉得自从上次事件过后,安助理会有所收敛,毕竟,陆建国那里他失了势,自己这里又做了错事,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有些奇怪,说不是那里奇怪,他瞧着,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我开了车过来,送你回去吧。”安助理痴迷的看着他的脸,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