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雅凯全身像烧着了一样烫,塞萨赫看看窗外,又在房间里走了很多圈,终于下定了决心。把烧的晕过去的人用力摇醒。
“清醒一会儿,我送你回家或是去医院,你这样会死的。”
“……”雅凯皱了半天眉,缓缓睁开眼,烧得碧色的眼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的,却清醒且清冷。
“我自己走。”
雅凯其实是不想拖累一个小孩子。
塞萨赫其实很奇怪自己的反应,他本该庆幸自己远离这个危险,可当时却实在做不到让那个人跌跌撞撞的出去送死。
“——”塞萨赫抿着唇,拉着对方的胳膊放在自己单薄的肩上,扶着人缓慢的走了出去。
生命危险什么的,好像真的就放下了。
两人到底没能逃脱,狼狈的坐在地上。
看着眼前一双黑色的皮鞋。
雅凯湿漉漉的头发被对方抓起来。
“你要我的命,说一声就好,搭上这么多人做什么呢。”塞萨赫听到雅凯叹着气低声说,气息弱的要命。
“……”那男人冷酷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
“你想说你没想要我的命吗?”雅凯虚弱的摊开一直紧握着的拳,“这颗子弹,是你枪的订制吧!我自己挖出来的,用你给我讲过的常识。”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俯下身,抱起雅凯,转头就走。
“这孩子是个偶然,别伤害他——”
雅凯低低的声音传到塞萨赫耳朵里,后面就听不清了。
头上顶着的枪撤了下去。
命保住了,人却开始没有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有人攥了心脏一把。
这种为了保命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野孩子,竟然推掉了后来佐伊家送来的钱,也拒绝了让他进入佐伊家生活的邀请。
救过他的命又有什么用?
塞萨赫想:他连亲自来一趟都嫌麻烦。
钱是一种侮辱,去他家生活——做下人吗?
姓氏没什么重要,只要你想,无论你姓什么,你都会成为那个姓氏的荣耀。
他想起雅凯说的话,不知为什么,那人狼狈汗湿的脸,他怎么晃头也忘不掉。
要成为荣耀,是吗?
他是个拖油瓶,母亲和一个男人走了,不会再回来这个消息还是听别人说的。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他终于离开了一直生活的那个地方。
那个可以遮风避雨有一些小喽罗的地方。
他想要成为荣耀,而不是一个被钱感谢的贫民,也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看门狗。
就这样。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
雅凯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人过来看他,他住院两个月,等出院了再来找他时,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