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孩,才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吧?不管别人是真心赞美还是附和取笑,不管旁人怎么看他,他想唱歌就唱歌,想玩就玩,想笑便笑,想哭便哭。
而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无知叛逆,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圆滑,渐渐地,那双清澈的眼睛也学会了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去看世界,童真的心灵被世俗压在最底层、黯然消退,以至于到最后,连自己也看不清了……
有多久,自己没有痛痛快快地骂一场而是拐弯抹角地讽刺或提醒做错事的同事了?
有多久,自己没有在公开场合畅所欲言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多久,自己没有和亲人朋友谈过心,没有真正和他们一起分享快乐、倾诉不满与痛苦?
有多久了?
自己再没有像孩子一样毫无顾忌地哭过笑过?
有多久了?
自己二十四小时戴着面具、缩在壳里的时间,有多久了?
赵乐用手遮着自己的额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儿童福利院。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傍晚的天空,红霞惨淡,地面热气正在消散,没有风,也没有凉爽的感觉,反倒是闷热不已。
赵乐习惯性地抬头看天,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了,没带伞,回头赵甍知道了,估计会骂他不长记性吧?
想到赵甍,赵乐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拦了一辆车,径直坐到林钲凯家,放了洗澡水,泡着泡着就睡过了。
林钲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颗黑呼呼的脑袋枕在浴缸上,洗澡水已经全凉了,细细的、薄薄的一层泡沫在上面飘着,赵乐两只手臂甩在浴缸外面,脸向上仰着,裸 露在外的肌肤已经干透了,只有眼角,还挂着湿湿的两行,睫毛上也沾了两滴泪水。
林钲凯叹一口气,将他拍醒,赵乐糊里糊涂地醒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浴缸里躺了一个多小时,连忙冲了水、穿上衣服,这才问林钲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带吃的?”
“叫外卖吧。你今天去哪里了?现在还没有吃饭?”林钲凯皱眉。
“去儿童福利院做了一天苦工,回来的时候太累了,就睡着了。”赵乐翻翻冰箱,只有水果和面包,只得打电话叫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