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上一阵阵抽疼,难免语气不善:“金妹,我瞧你进二王府不到几天,喊二王爷当主子就顺口极了。嘿,换主子倒象换衣服似的,每个你都忠心耿耿。”
“你……”金妹霍然站起来,咬牙切齿地伸手就掀我身上的被子。低头一看见我身上的伤,不由愣了一愣,眼神软了下来,满腔怒火不翼而飞,又缓缓坐下。
我也自觉说得有点过分,只好闭上眼睛不吱声,过了一会,偷偷斜着瞧她一眼。摇曳烛光下,她素来刚硬的侧脸多了点说不出味道的无奈,倒象画里那被王母娘娘害得夫妻分离的织女一般,被愁云惨雾笼罩着。
“你饿吗?这里小炉上热的黑鱼汤。”半天,金妹揉揉眼睛,深深呼吸,平静地说:“告诉你,主子问我为什么自己去弄粥,我把孙管家的话添油加醋给主子重复了一遍,把主子气得不得了。这回那姓孙的可有得瞧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轻轻低着头,“其实我们这些奴才,也只会这些窝里反、主子跟前逢迎挑唆的活计。”
她说得越轻,砸在我心上的石头越重。
“吃么?”炖汤的小锅子已经从小炉上取了过来。
我手足无措般,茫然点点头:“吃。”
金妹勺了一碗汤,小心翼翼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我。
这碗汤,就着金妹没有表情的脸,还有一屋子的寂静,吃得我着实不安,仿佛都从脊梁骨下去似的。
好不容易把一整碗汤吃下肚子,金妹将碗轻轻放回桌子,用背对着我,幽幽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不是奴才命,你不甘当奴才……我是,我甘心。”
我从床上骤然撑起上身,着急道:“金妹……”
“你什么也别说。”金妹打断我的话,还是非常平静地缓缓说:“反正我还是侍候你,主子叫我侍候谁,我就侍候谁。你若是不喜欢我侍候,跟主子说,我自然会回去。”不等我说话,她收拾了碗筷锅子,跨过门槛掀帘子出去了。
我呆呆看着帘子晃了几晃,觉得这事真比让二王爷打一顿更难受。睁着眼睛看着地板半夜,终于还是困了,趴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虽然没有下雪,风却大得很。我睡醒时,身边已经有人在忙忙碌碌,从屋外把冒着滚滚热气的洗脸盆端了进来。
我一见,高兴地叫了起来:“金妹!”
金妹看我一眼,瞪我一眼:“笑什么?浑身的伤,亏你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