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光是想到这两个字,他就一阵颤栗。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并没有碰面。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两人都十分默契地避开了任何遇见彼此的机会。有时候杨州来到餐厅,能看见一副用过的碗筷,汤匙的瓷柄甚至仍在空中打转——是被某个匆忙起身的人用衣袖刮到的。有时候陈坚从书房出来,会看见壁炉架上有半杯红酒,是杨州刚刚搁下的。
别墅里到处都是彼此的痕迹和气息,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如同夸父逐日,看似很近,实则很远。
陈坚对周芸的怨恨,让杨州失去了对峙和质问的底气。他忍耐着、等待着,在失眠的折磨中,渐渐生出了恼恨。
又是一个日光暗淡的清晨。早上九点半,杨州在餐厅坐下,安德鲁为他端来一杯咖啡。旁边的椅子被拉开一截,孤零零地杵着。杨州扫了一眼,内心浮现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他们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陈坚又在书房?”他问。
“是的。”安德鲁回答。
杨州胡乱地搅着咖啡,浅棕色的漩涡中好像藏着神秘的洞察一切的眼睛。他默然片刻,忽然站起来,往书房走去。
“陈坚,你在里面吗?”杨州敲了敲褐色的木门。
里面好一会都无人应答,他正要推开,忽然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干什么?”
杨州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然后轻轻地落下来,抚上光滑的门板。几秒后,他说:“我们谈谈。”
又是一段沉默。接着门开了,带出一股阴森森的风。陈坚出现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他下巴上长出一圈青青的胡茬,眼球上布满血丝,看起来凶恶又狼狈,像是误入陷阱的狮子瞪着设局的猎人。
“你想谈什么?”陈坚问。
杨州一时竟无法回答。他只知道他们必须解决眼下的局面,可到底该怎么做,自己也没有计划。他犹豫着,视线开始慢慢往下滑。
陈坚离他很近,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他知道杨州在思考,他思考的时候总喜欢盯着脚下某个固定的点,等抬起头来时,就会提出一个个睿智、犀利又合情合理的观点。
可陈坚不想看到这些。他甚至为自己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而感到可悲。这几天他一边把杨州当作“那个女人”罪恶的结果来恨着,想要离他远远的,一边又忍不住想见他,想要回到曾经那种恋人未满的状态。他无数次怀疑,也许自己真的疯了。
“我们……”杨州斟酌了一会,刚开了个头,就被陈坚打断,“坐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