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锦默默把手拿出来。
“没什么,我本来只是叫你跟乔羽和丁丁过来。郑飞、顾湘和小白是自己想过来看看潭曲,正好碰上。”温靖寒看看组员们,“既然都来了,就一起过来吧。今天,我一定要让潭曲开口说话。”
“看着头儿这意思,是打算严刑逼供还是怎么着?”郑飞嘀咕。
“别乱说,潭曲是受害人和人证,又不是犯人。估计,头儿早有对策了。”顾湘摸着下巴道。
“潭曲,今天感觉怎么样?”温靖寒一个人走进病房,把一盆花开得清新的植物放在他的床头柜上,“送给你的,喜欢吗?”
潭曲坐在床上,木然地动了动眼珠,瞥了那白色的花一眼,却没再一开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它。
“喜欢是吗?”温靖寒的声音很柔和,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潭曲动了动,目光看向另一边。
“我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些令你震惊、恐惧、不知所措的事情。但是你做的很好,你勇敢地逃脱了。你现在已经很安全,天天都能生活在阳光下面,那些事情已经是过去,只是你漫长的人生中一个会逐渐模糊的噩梦而已——”
“你懂个屁!你根本不知道……那不是噩梦是地狱……你从来都没下过地狱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过去!滚出去!滚!”潭曲突然爆发了一般,瞪着发红的眼睛,抓着被子大喊,另一手把花盆嘭的扫到地上。
陈乔羽在玻璃窗外看到,拔腿要冲进去,被关锦一把拉住。她诧异地回头看关锦。关锦只是摇摇头,便把手放开了。陈乔羽吸了口气,又走回原地。
温靖寒俯身把花盆捡起来,放回柜子上。他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跟喘着粗气的潭曲对视着,平静、无声而有力的对视着。潭曲的呼吸渐渐平缓,无力地倚靠回床头。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下过地狱。”温靖寒把袖子卷起来,露出小臂。
潭曲微微抬抬眼皮,接着怔住了。小臂内侧,大大小小的疤痕,那是烟头烫过的,他认识,见过,甚至还有同样的伤。
温靖寒暗暗打量着他的表情,慢慢把袖子放下来。
外面,包括关锦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谭曲嗫嚅着。
“我只想告诉你,不管经历过什么伤痛,人都是不可能忘记的,就像伤痕一样,留在皮肤上。但是伤痕虽在,身体却不会因为伤痕而毁灭,它依然健康的存在着。心口的伤痛也会存在,但不能阻止你体会快乐,享受幸福,继续带着希望去生活。相反,会让你变得更勇敢,让你学会珍惜,让你有机会破除纷繁的诱惑看到生活的本质。现在,你需要做的只是承认它,接受它,体会它,最后藐视它。”温靖寒轻轻摸摸谭曲的头, “你是想就这样被它拖入深渊,还是想爬上来,狠狠把它踩在脚底下?”
谭曲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你不想忘记吗?”
“当然想,但是当你有了生活的目标,有了值得珍惜的东西,这些所谓伤痛早就卑微到尘埃里,不值一提。忘不忘的了,又有什么所谓?想想你的朋友,你的父母,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孩,你讨厌的数学老师,你惨不忍睹的成绩和操场上一起踢球的兄弟,这些存在哪个不比那段灰暗的日子更鲜活亮丽?”
“哇——”谭曲一头扎进温靖寒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泣不成声:“我想我爸妈,想去跟同桌打架,想、想罚我站的老师……”
温靖寒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窗外,关锦拽拽林白:“头儿以前也是案子的受害人?”
所有人一起用难以置信的摇头回答了他----不知道。
谭曲终于停止了哭声:“你需要我告诉你们什么?”
温靖寒拿出一叠照片:“这些人,你看看有多少是跟你有一样遭遇的?”
谭曲一张张翻着照片,最后除了两张,其余的都递给温靖寒:“这些人我都在那里见过。”
“哪里?”
谭曲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不知道那里叫什么,也不知道它在哪儿?我是晚上从后门跑出来的,黑漆漆的,我只是拼命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你能从头讲给我听吗?”
“我一直想当歌星,不想上学了,但是家里不同意。有段时间我就总是逃课出来玩儿,还去酒吧和舞厅混。后来我去当过一部剧的群众演员,在那认识了一些圈内人。其中一个叫康哥,他说他是演艺公司的经纪人,手底下带着歌星,可以帮我引荐。我很高兴,就跟他走得很近。后来又一次他跟我说可以参加一个高层的私人聚会,里面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大腕,对我很有好处。然后那天晚上我跟着康哥一起坐车出发,再后来,等我睁开眼睛,我就已经身处地狱了……”潭曲说到这,闭了闭眼睛。
“其他人是怎么被抓去的?”温靖寒没给他回忆噩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