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耀表示他历经千般情爱,也没看到过这么不同寻常的案例,很值得继续研究。“不过……顾老师,你难道不想……哭么?”
顾老师嗯哼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再次展现了他的强大:“我被这个死鬼搞得经期不调。”
老张哦了一声,是因为刚流掉过一个?
顾老师捂脸说生下来也不成,对照他的暴力倾向与淫荡指数,十五年后又是个兽父啊……
“他好歹是个搞音乐的,”严润鱼心软了一下,“在古代那也是要称为‘师’,你别把他玩坏了……”
“师兽父,”顾哲截口,“好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哲高兴了没一会儿就被提醒,过几天还要漂洋过海去,于是继续痛苦地准备研讨会发言稿,这时候倒是痛苦地颇流了几滴眼泪。一心两用中一礼拜飞速而过,一眨眼,人已经在飞机上。
他一进飞机,就看到头等舱里那颗花椰菜似的脑袋,伸手就一阵好摸:“哟,这是要去异国他乡赚钱了啊,啧啧,日元!”
韩誉也是哟,“你这是去异国他乡忽悠人家叫兽了?”
两人相视一笑是,气氛相当好,韩誉还乘机摸了把他的大腿根,揩了油水高兴死了。顾东林作势要打,他赶忙唉声叹气:“最怕下飞机了,好多小妹妹,挤来挤去挤得头都晕了。”
顾东林表示就你这么棵花椰菜,穿得奇形怪状,还非得怕人认不出来似的戴副大蛤蟆镜,辨识度高到离谱,你就是该。呐,不想被人认出来,你就跟着我。
本来接机的时候秀上一把稀松平常,但偏偏韩誉红到发紫,偶尔也想走走神秘主义路线,段榕又不在飞机上,当即被他骗走了。那顾东林还跟他客气,一边教唆他:“你呀,头发剪一剪,衣服不要穿那么潮,再背个民工袋,别走那专用通道,那就是漫山遍野的熊孩子嘛,是不是,谁理睬你。”
第63章 在下谢源
熊孩子很熊地点点头,居然就从了,还感觉很新鲜,去卫生间换了一套上了年岁的阿迪达斯运动服,真的是一整套,还极有可能是西贝货。再穿双乱七八糟的跑鞋,洗都没洗的,穿着还太小,夹脚。顾东林呵斥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嘛,要穿水晶鞋就要削死皮,穿着!又给他戴上自己那顶灰不溜秋很耐寒的线帽。
后来下了飞机,顾东林还嫌不够,把自己那金边小眼镜也给他装备上,又把行李箱丢给他:扛着!熊孩子就在万千粉丝前吭哧吭哧扛着行李箱走过,粉丝都望着专用通道,偶尔几个看过来,都觉得顾东林和其他几个教授西装革履,十分体面,再一看接机的,哟呵,早稻田大学,登时肃然起劲,连带那个扛行李的民工也顺眼起来了。
这边厢段榕还在看转播,等等不来等等不来,赶紧打电话给韩誉:“你上哪儿了!”
韩誉嘿嘿笑着说上大巴了嘿嘿。
段榕说怎么会呢!一点动静都没有!粉丝们记者们都还等着呢!
韩誉高兴说艾玛,真的甩掉了,耶!
段榕看了韩誉传过来的自拍,差点没赶上后一趟飞机,直接在候机大厅晕了过去。艾玛,太土了,他想,实在太土了,艾玛,喘不过气来了,时尚界的恐怖分子啊……他亲妈在这儿也认不出他来的,有才。
而有才的顾老师在研讨会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本来事情是很好的,故地重游,食宿全免,待遇优越,一到会上,第三个发言的就是大师兄,在讲台上一边捋袖子一边滔滔不绝,慷慨陈词,很给中国人争脸。只是当底下提问说这位先生是什么流派的时候,他居然潇洒一笑:“儒家社群主义者。”
顾老师登时傻逼了,儒家社群主义者,这什么东西?儒家还跟社群主意搞上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乱伦!师兄好端端的,叛出师门搞乱伦干什么?这一下联想到雷母娘娘不怀好意的笑,阴谋论的味道愈发浓厚。果然,他一上去报告,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尖锐攻击,他又不像师兄那样神不知鬼不觉,他在这儿还颇有几个昔日学院中的宿敌,大家知根知底,躲都躲不过,被唇枪舌剑抨击得体无完肤,简直要当场哭出来了:这绝逼是自由主义者埋下的陷阱啊!看他们施派人丁稀少要一网打尽啊!他怎么那么老实就上去讲希腊与耶路撒冷啊!暴露了啊!
顾哲遭遇人生之挫败,非常愤愤不平,闷闷不乐,惯例的会餐都没有兴趣,想掐死师兄又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索性晚上去听韩誉开演唱会。
孙涵在地球背面给他打电话:“既然有如此机会,做个出口民调给我搜集数据吧!”
顾哲郁闷:别这样!
孙涵道好机会好机会,问卷我手头就有,很简单的,你翻译一下,反正你跟他们也熟,直接把问卷附在门票上嘛,出来的时候再不济也能回收60%以上吧。到时候我们就有第一手的日本民众数据,可以卖钱啊!
顾哲泪流满面,默默回到年轻时代在寒风里发传单的日子,翻译打印发到手软。问题是日本人规矩重,即使来看演唱会,在进门时还是很含蓄内敛讲礼貌的,给了问卷,还得鞠躬。顾哲等这么多人都进场了之后,腰都快断了。
忙完就注意到身旁一直站着个人,戴着很夸张的耳机和一副大墨镜,手里拿着个PSV,正在摇头晃脑。这人身材颀长,从上到下都是重金属风格,骷髅头T恤,棕褐带毛领的修身皮衣,带破口子的牛仔裤,铆钉靴,还有一条金闪闪的腰带,怎么看怎么不良,浑身泛着一股骚味十足的邪气。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他从屏幕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得露出一口齐齐整整的白牙。
“好久不见。”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和他的打扮极其不符的温润面孔,一时间让人想到秦淮河畔六朝金粉,真真五陵年少帛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