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浩司顿时蹙眉,浑身颤抖了一下久久才道:“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手术,不过……对面那些人可不会等。”
“伊藤大佐,虽然我不懂带兵打仗,但也是在前线呆了几年的战地医生。另一边如果人多,早就包围上来了不是吗?”
伊藤浩司不由笑出声,但这一笑立马扯动伤处,疼得只能收住笑意。他发现自己会爱上这个医生的理由实在太多……他的聪明,他的为人,他的个性,亦或是他出众的外貌还是过人的医术。种种、种种,都是使自己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目光的理由。
“Arvin·Abel(艾文·亚伯)?”
突然,掩在对面灌木丛的另一方竟然用英语叫出了艾文的名字。
第二章 :归属(2)上
1942年1月3日,拂晓前
约翰·霍斯顿趴伏在草丛里,端着他的狙击枪从狙击镜观察远处刚把车灯熄灭的黑色丰田车。身旁的陈雨辰只能望见一个不停移动的手电灯光。天空不见一丝光亮,没法看清对面的情况。
当他们得知艾文很可能被抓去谣传是鬼子实验基地的时候,陈雨辰感到整个人好似骤然掉进冰窟一样,心急如焚。他知道一刻都不能耽搁,否则……
然而现在只能静待时机……活捉一个日本军官,为的是顺利救出艾文·亚伯。
据他派出去的侦查兵线报,那辆日产军官车停在这条几乎无人问津的小道上后,就再也没有移动,原因不详。本是可以出动一支小队直接拿下他们,然而晨曦在即,一兵一卒都已部署,严阵以待。对于中方而言,比起丢失长沙城,失去一个排无足轻重。但是国际红十字会无缘无故少了一名医生当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马上派出交涉人员,竟被日军以“无此人”为由断然否认,并拒之门外。
陈雨辰无心再等,他想偷偷前往救出艾文,而与他地想法不谋而合的美军少尉约翰·霍斯顿跟了上来,表示要救出自己的好友。
但是,没有上级命令和部署,即使两人是军官也无权命令自己队伍中的士兵跟着他们擅自行动。两人已然违反军规,又怎能拉上同伴一起触犯,故此偷偷前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雨辰焦急万分。
当天空终于破晓,却是飘起小雪来。远处,车门忽然被推开,跳下一个“日本军官”。距离太远,他只能通过衣着辨别大致身份。而一旁的霍斯顿少尉立刻摆正自己的狙击枪,透过狙击镜看去……那个先下车的“日本军官”正背对着他们,而另一个日本军官立刻跟了出来,正对那个人说着什么。
霍斯顿把枪瞄准背对他的“日本人”,他不准备打死他们,只须让一个军官失去抵抗能力,胁迫另外一个带他们进入日军阵营救出艾文。至于那个副官,直接射杀也无妨。当然,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进入敌方阵营后势必凶多吉少,可说就是在送死,然而他又怎能弃自己的朋友不顾?
约翰·霍斯顿虽然与谁都算相处融洽,但在他的心里,真正的朋友只有艾文·亚伯和在校时期与他争执不休的法兰克·伊利亚德。他自由散漫、放荡不羁,喜欢无拘无束,所以才会选择怡然自得的夏威夷。一个月前的偷袭事件彻底炸醒了这个美国人,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也死在那群疯子手里。
天越来越亮,即使有飘雪也无法过多地干扰到霍斯顿。
……瞄准那个人的肩部,他扣下扳机。
“等等!”陈雨辰突然低声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刹那间,霍斯顿从狙击镜里看到另外一个军官似乎是发现了他存在,居然在瞬间护住原本被他瞄准的那个人。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子弹一旦跑出枪口,又怎是他能阻止。
那个副官地反应也非常迅速,立即打开车门掩住他们三人,并向这里开了两枪。
而陈雨辰示威性的三枪全数打在对面的车门上。
“把枪给我。”身边的陈上尉忽然夺过他的狙击枪,借用狙击镜观察对面,不一会儿,他顿时浑身一怔,“……艾文。”
闻言,霍斯顿少尉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而后又把枪夺了回来……
只见原本被他瞄准的“目标”根本不懂得隐避为何物似的,好几次都把脑袋露出车门外,但也因此看清了他的脸。
“Arvin·Abel(艾文·亚伯)?”霍斯顿忍不住大声道。
对面只有三个人,一个被他击伤,还有一个躲在车门后,最后一个……竟然就是他们要救的艾文·亚伯。
当霍斯顿发现自己差点打中他的好友时惊愕不已,虽然艾文的黑发导致从背部很难区分是白人还是亚洲人,他与他也有数年未见,但仅仅只是那身日军的军服便误导了自己实在是愚蠢。陈上尉显然是发现不对才想阻止他的,只是为时已晚。要不是那个日本军官出人意料地护住艾文,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但是令霍斯顿想不明白的是艾文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穿着日军的制服。
美国医生利落地取出子弹,之后因为视力大不如前,又丢失了眼镜,缝合时比以前慢上很多。当他听见有人用英语喊他的时候不禁浑身一怔,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英语,而且是美式发音,那声音还无比熟悉,一颗心止不住地砰砰直跳,可他艾文·亚伯居然没有回应对面,继续缝合,最后为伊藤浩司包扎。
远藤副官听到草丛里突然有了动静,并在向这里移动的刹那,再次开了两枪。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实则早已手心冒汗。他知道大佐受伤,即使对面似乎只有两个人,但要对付他们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