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浩司的声音听起来渐行渐远,艾文感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远离:“你……水里……”
“只是加了安眠药。”
强制进入睡眠状态的过程并不好受,何况艾文根本不想睡。药性并不是立即生效,而是慢慢地吞噬他的意识,所以当伊藤浩司把他压在床上亲吻的时候艾文还能够真切地感觉到。
日本军官拉开他的衣领便瞧见脖颈处的纱布,他沾沾自喜地掀开那里,果然发现进行过消毒的咬伤还没有愈合。
他钻进被褥从背后紧紧抱住即将沉入梦境的医生:“艾文·亚伯,你是我的玩物、我的猎物,你只要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好……”他吻着白皙的后颈,并将一条腿搁在艾文的两腿间,就这样束缚在自己的怀里入睡似乎使他的内心格外平静。
第十九章 :受制于人(2)上
1939年2月15日,晨
向映岚的葬礼按这里的习俗在死后三天举行。
这一天没有下雨,太阳被阴云遮蔽使得气温低迷。伊藤浩司命人把车停在稍微远离公墓的街角,没有太过靠近,因为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少,很多还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的死都与日本人撇不开关系,为了不让身旁的医生为难,他真的觉得自己已是仁至义尽考虑得相当周全。他不会与艾文一同进去,只让田中紧跟在后。那些人几乎都认得伊藤浩司,却没几个人记得田中秀一。
“医生,你最好打消趁机逃跑的念头,我的副官会看着你的。”
“……”艾文裹上自己的羊绒围巾,无言走下车。他这两天的脸色都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老老实实待在公馆里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每天晚上被伊藤浩司搂在怀里上下其手又吻又咬的时候也不会反抗。然而却使人越发不能安心,总觉得这个美国医生找准时机就会一溜烟没了踪影。
穿着一身黑色的艾文朝着对面的公墓走去,同样一身黑衣的田中秀一把帽檐压低遮住大半张脸紧跟在后。
向映岚还没有与法兰克结婚,因此葬礼是完全按照这里的习俗进行的,并且不能将遗体运回伊利亚德家族的墓地。
法兰克依旧把自己打理得干净得体,只是胡子邋遢双眼有些凹陷,显得苍老了许多。他对所有问来慰问的人们都是礼貌地握手,没有哭泣却胜似哭泣。直到艾文走到他的面前,这个法国贵族才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他想对自己的好友说什么,然而在瞥见一旁的田中秀一时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艾文对这些来参加葬礼的人们都很陌生……除了严老板。当他见到这个中国商人的刹那,黯淡无光的蓝眼睛再次闪过光彩,转瞬即逝,因为身后的田中副官是不会让他接近法兰克以外的人的。
严老板一看见田中秀一便明白自己是接近不了那个美国医生了,转而对艾文礼貌地点头致敬。
葬礼即将结束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雨势不大却非常密集,很快打湿了艾文的帽子和大衣。
“医生,快回车里去吧!”一直沉默不语的田中秀一建议道。
艾文望了望不远处的法兰克,无奈地向公墓外走去。
“艾文!”他的朋友突然快步上前叫住了他们,“你根本不用受他们摆布,跟我回洋馆。”
“对不起,伊利亚德先生。医生与我们是谈了条件的,他必须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效力!”田中秀一挡在沉默不语的艾文身前,其实他的声音不大,然而在这肃穆的公墓里依然成了瞩目焦点。
“条件?哈!映岚已经死在你们的车轮下,现在还要囚禁一个美国医生?真是天大的笑话!”法兰克大声地嘲讽田中副官,脸上的悲伤顿时化为愤怒。
“伊利亚德先生,您未婚妻的死纯属意外,我们大佐已经兑现了与医生的事先约定。如果您当时不意气用事,而是好好看住您的未婚妻事情也不会如此。所以她的死与我们无关,与医生当初谈好的条件更不相悖。”田中秀一不但否认了他们对向映岚所做的一切,还把责任全部推卸在了法兰克的身上。
法国贵族顿时怒发冲冠,冲上前去就想揍死那个日本人却被严老板及时制止。他早就发现田中副官的右手一直背在身后,断定那只手上正握着一把枪。
艾文依旧不发一语,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这样冷漠过,以至于法兰克都读不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艾文?”
美国医生终于又把视线对上他最好的朋友,只是他原本漂亮的蓝眼睛暗淡无神,显得非常憔悴:“……”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了骚动。
几名黑衣人霸道地把人群拨开一条道,身着黑衣黑手套的伊藤浩司高傲自大地踱步而来,一个身形矮小的便衣宪兵吃力的为他打着伞,要小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他们的大佐。
“医生,我们该回去了。”日本军官看都没看法兰克他们一眼,径直搂住艾文的肩膀,将黑色的雨伞一把夺了过来。
他原本是不想进来的,但是掐着表,计算着葬礼时间的伊藤浩司一秒都不愿多等,时间一到便带着潜伏在周围的几名宪兵冲了进来。虽然有田中秀一在艾文身旁,但要是那个法国人故意刁难并把人扣下,田中将会寡不敌众……不能出任何意外使得艾文·亚伯从他的身边逃走。
他们的出现引起周围的恐慌,一场葬礼瞬间变了样,然而几名当事人关心的却不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