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和住店旅客被火警驱赶到街边,转身一看,店竟然被炸了。店主双手抱头,悲愤地大喊。几名特工模样的人扭住店里出来的客人,搜寻可疑目标。
霍传武眼角瞥见风声,突然回头,抬手就是一枪。街对面屋顶上一个黑影应声掉下房檐,连带一地破碎的瓦片。
四面冷枪随时袭来,人影憧憧,追杀者不绝。
霍传武一个人,一杆枪,黑衣黑裤掩蔽在房顶烟囱的影子里,弹无虚发。
他在连成一片的屋顶上灵活跃动,快速奔跑,跃下,再攀上,身手像大猫般敏捷,一路掩护两名同伴脱出包围圈,消失在一片低矮密集的民房阴影中……
这天晚上,跑路逃生的三个人,组团藏匿在港口附近一家鱼店的小仓库里。
王欣欣从隔壁店里偷拿了一条被子,一个睡袋。这小子手脚特利索,也贼精着,半边脸伤口出血,用纱布简单包扎。
这是楚珣出国做活儿睡得最落魄狼狈的一晚,没有酒店大床,没有红酒浴缸和爆米花。他蜷在睡袋里,小霍同志和小王同志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互相用体温热气替他暖着。
仓库黑黢,咸湿的水汽夹带鱼虾腥气,海风清凉。仨人并肩躺成一排,透过小窗仰望幽深湛蓝的天空,心潮随着海浪一齐澎湃。
王欣欣自言自语,喃喃道:“操,这一趟,真值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碰见你们俩。”
“楚珣,二武,你们两个,小时候就老是凑一起,特好,现在还能在一个组出任务。”
楚珣哼了一声:“特羡慕吧?”
王欣欣咧嘴:“羡慕死我了。”
这人也没刨根问底,楚珣二武你们两个怎么分到一个小组的,二武你怎么回北京的,你们两个什么职务、什么军衔,你俩这么多年合伙,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手笔……上级有纪律,不该你打听的事儿,甭瞎打听。
王欣欣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酒,嘬了一口,胳膊横过楚珣:“二武,来一口。”
霍传武接了酒,也闷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水刺激得他眯起眼,眼底映着海上夜空的繁星。
仨人你一句,我一句,淡淡地回忆当年,部队大院里的生活,记忆犹新的少年时代。
堆满皑皑积雪的大雪松,屋檐下楼道里的大白菜垛,在北方凛冽寒风里冻成猩红色仍然迎风飘扬的红旗……
王欣欣:“嗳,就那回,咱们一伙人抄家伙,跟部委大院一群小混蛋打架。小时候真能闹,还记得吗?”
楚珣:“本司令发明的水炸弹,炸他们。”
霍传武:“嗳妈,炸得爽。”
楚珣:“你还拿橡皮子弹崩他们,崩得特准。”
霍传武:“老子崩得他们捂着腚喊娘。”
王欣欣:“咱霍大侠是谁啊,一个打我们四个,多牛逼啊!”
楚珣:“你回家还让你爸拿笤帚抽了一顿吧,我在楼上都听见你爸满院子追你,跑不过你,哈哈。”
王欣欣和楚珣缩在被子里闷声地乐,乐得放肆,眉梢眼底透着这些年磨不灭的少年情怀,战斗情谊,心情无比畅快……
楚珣其实很累,这一天消耗极大,体力明显不支,强撑着。
他悄悄摸出药瓶,用水就着,吞咽了一大把各种颜色的药片。
霍传武在黑暗中看见,伸手攥住楚珣的手指,不说话……小珣身体不太好了。
楚珣身上的白色棉麻衬衫浸透皱得不成样子,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湿衣服洇出肉色。
传武半夜起来两趟,手伸进楚珣的衣服裤子,为这人擦去小腹和大腿上的冷汗。
楚珣难受的时候,紧闭双眼,尽力忍着不哼出来,不愿意惊动旁人。
传武靠近,将一侧肩膀借给楚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