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群低声威胁:“呦,脸上开花了?当心着,哪天可别脑袋上也来一道,那可就开瓢了。”
楚珣悄然站在身后,眼底突然爆出阴冷的光,被戳到心口禁忌的痛点……
这场面十分有趣,两伙人其实都是当年故知,知根知底儿,多年积累的仇怨致使双方壁垒分明,水火不容。偏偏楚珣与传武私下过从近密,还得装作表面上不熟。传武是顾及楚珣的立场,隐忍着,没有直接挥拳揍姓侯的脸。楚珣是心里维护二武,手底下忍不住想捏人了……
场面乱了。
大约是大庆先出的手,一掌搡上侯少爷胸口。
霍传军那件事是不能提的阴影,是所有人心口难掩的疮疤。当年还是大庆跑到霍家,给传武妈报信,大军哥被人陷害,拍到照片捅到上面了,大军出事了,被抓了……山东帮这几个小子,恼火当年告密落井下石的混蛋,都恨姓侯的,也恨姓楚的。
侯一群飞起一脚,霍传武眼明手快,迎面而上,横膝一挡!
侯一群脚趾头对上膝盖骨,顿时吃痛,脚丫子戳在皮鞋头里。他挥出的拳随即被霍传武利落地擒在手里,捏得死死的。传武目光冰冷无痕,懒得多说一句废话,粗粝的手指捏住侯一群的掌骨,慢慢发力……
经理出来劝架,一群人七手八脚互相推搡。
霍欢欢一直闪在走廊角落里,冷眼旁观,避免殃及。一群粗老爷们儿饭馆酒桌上掐架,这场面她见识多了,不关她事儿。
谁打赢了她跟谁走,谁被揍了她拔谁毛儿,这也是霍欢欢这些年处事的原则,上位的手段。
谁都没注意楚珣在干嘛。
楚珣从不打架,二爷是技术工种,不沾脏活儿。他手比任何人眼神都快,悄悄从桌上捡起一只汤勺,往鱼盆里快速一舀,顺手泼到某人脚下,再舀一勺,连泼两勺,手段阴险,面孔镇定没有表情。
霍传武捏着侯一群的拳头借力一推,侯一群手指头快要碎了。
侯一群倒撤一大步,大腿正待发力亮一招侧踢,支撑脚突然一滑。整个人像被人薅住后脑勺的头发,猝不及防,猛地往后一撅,噗嗤——
……
四体朝天,一身红油汤子,精贵的衬衫西裤全他妈废了。
堂堂的侯爷,这晚在整个饭堂大厅众目睽睽之下,结结实实栽了一大跟头,丢了大丑。这人脸憋得通红,简直气炸了。
侯一群后仰摔倒的瞬间,楚珣轻快地跳开,躲开一地红油。
楚珣伸腿抖了抖西装裤裤脚,抹掉不慎溅上的一滴油点子,再用手绢擦一擦指头。
大庆吉祥那俩人喘着气,没打过瘾,一眼瞥见旁边抖裤子的楚二爷。楚珣不就是楚瑜那混账玩意儿的亲弟弟么,都不是东西!
大庆完全是脑子一热,顺手拎起桌上饮料壶,里面是满满一大壶柠檬冰水,往楚珣脑袋上一泼……
楚珣:“哎……”
霍传武惊愕,想去挡,没来得及。
楚珣完全没防备,冰水兜头盖脸泼下来,头上,身上,裤子上,浇了个透心儿。他眼睛里都溅上柠檬汁,顿时酸着了,睁不开眼,捂着。
霍传武:“……”
何小志一直闷头看热闹,吃惊地捂着嘴巴,眼底爆出一片幸灾乐祸的坏样,霍哥,惹祸了吧,你哥们儿竟然把楚总打了。
饭馆洗手间内,楚珣扒在大镜子前,擦自己浑身上下的水,头发都湿了。骄傲的一只大花公鸡,掉汤里了。
他嘟囔地骂姓侯的,连累二爷跟着倒霉,悲催得。
爷回头也得去香山碧云寺烧个香,请个佛爷。
一方手帕很快擦得湿透,洗手间门一开一阖,楚珣抬眼,镜中闪过高大的身形,小屋里溢进一股熟悉的温暖气息。
霍传武眼底带着歉意,显然也很意外:“成吗?”
楚珣眯着被柠檬水刺激到的眼:“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