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愣是半天没接上话,尴尬,都不知道说什么。
贺诚在心里说,老子也没让你非要跟那个女的搞到床上去!
楚珣表情极其平静,脸上一丝波澜都没有,说出“我喜欢男人”简直就跟说“我饿了要吃饭”一样云淡风轻。他表情神态分明带有一丝报复性质的促狭与玩世不恭,认准了面前几位爷压根儿拿他没有办法。你二爷就是这么一号人了,怎么着吧?
副总长斜眼瞄贺部长,贺部长无语,再斜眼瞄楚怀智:这就是咱家天才的二侄子!
楚怀智让楚珣一句话噎得,差点儿喷出一口血。
他儿子性格冷淡刁钻,时常抑郁情绪发作,大喜大悲,说话喜欢噎人,浑身是逆鳞,这他都领教了。有些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搁在心里计较就行了,你别直白了当地说出来让你亲爹尴尬!楚怀智麦黄色的面孔泛红,印堂发黑,肌肉微微抽搐,无话可说。
楚珣十二岁由军方秘密培养,十七岁正式宣誓入伍,他一举一动24小时全天候在周围人监控之下,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可言,性取向这玩意儿也瞒不住。二爷哪怕整天宅在家里用五哥撸,难免要看画报和电影撸。既然瞒不住,他都懒得跟这几个老家伙装蒜。
事实上,身份级别到达一定高度,普通人承受的社会枷锁家庭压力,在楚珣这里反而不存在。他还真不在乎。
哪个上级首长敢说,你楚珣大校是同性恋,喜欢男人,工作不准你做下去了?没人敢说这话,求着供着这人还来不及,管他恋的是同性异性,国家利益至上。
楚怀智重重咳一嗓子。贺诚无奈摇头,沉声道:“好,提萨拉我交给别人做,金百胜你给我把握住。”
楚珣哼了一声,撅起嘴巴,对他贺叔叔一耸肩,表情无辜又无赖。金百胜?那老家伙都他妈快五张了吧。
几位上司起身准备离开,楚总长压抑住澎湃的情绪,捏捏儿子肩膀:“出门注意安全。”
楚珣用皮鞋后跟相磕,敬了一个很帅的军礼,脆声道:“总长放心,完成任务。”
楚怀智默默地,轻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父子从十多年前就隔开一层,彼此之间就只剩一句“完成任务”,令人心寒。
几人先后开车离去,避人耳目,贺诚临走时,凑过头低声说了一句:“小珣,边境最近调查一起童工绑架走私案,案子比较严重,涉及一百多个中国小孩,边境那面埋伏了咱们的人,你或许……能碰见一个两个的。你心里有数,别误伤自家人。”
说者有心,听者反而无意,楚珣没当回事儿,当时没明白贺诚为啥提这么一句。
他贺叔叔是最了解他的一个,比他爸还熟知一切内情。
自从当年在西山别墅做实验,他用手指烧出一幅少年肖像,贺诚拿到手里,就知晓了。双方绝口不提名字,彼此心知肚明,某人的影子从未被遗忘,幽灵一般,挥之不去。
楚珣在茶室装潢精美的小洗手间里驻足,看着龙头下的清水流过指尖,镜中映出皮相精致温和的一张脸,一副漂亮的躯壳。
楚珣双眼细长,目光平静,右侧眉头那块曾经充实了人生最甜蜜美好记忆的位置,如今空荡荡的,还有谁能再填满了他?
——
数日之后,楚珣带手下启程前往孟拱。
楚总风衣里穿一件大花衬衫,全身裹着热带火鹤兰的艳丽图案,穿紧身嘬腿牛仔裤,高帮皮靴,捯饬得风流又潇洒。他身后拖行李的是他司机林俊。
上飞机前一会儿工夫,汤家皓追打来几通电话。
“珣哥,好珣哥,我到北京啦!我现在刚下停机坪,马上就出机场,你在哪啊?我现在就飞扑过去找你!”
汤家皓在电话里叽叽呱呱,连喊十好几声珣哥,心诚意切。
楚珣这时其实就在机场,随口敷衍:“我在上海,你先回去吧。”
汤家皓一听,一颗热腾腾的心就凉了:“你在上海,不提前告诉我,我推了公司的会来见你,你这样对我……”
楚珣在心里叹了一句:“……小汤,对不起啊,最近忙,我回来找你,乖,听话。”
他现在真顾不上哄小孩,挂了电话,上飞机,出任务。
孟拱是缅北克钦邦一处重镇,以盛产上好玉石翡翠各类珍贵矿藏闻名。当地常年动荡不安,各派军阀财阀黑道势力纵横割据,黑帮枪战交火乃家常便饭,缅甸军政府与警察完全控制不住局面,基本类似无政府状态,地方割据争地。
金老板派私人直升机,把楚珣从郊区机场直接接到他别墅庄园大门口,大手笔,大气派。
地方财阀之地,崇山峻岭之间,制空权都由不得政府管理辖制,帮派势力带火力加持的军用直升机来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