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郑正掰着手换算古今时刻表,凌书意又品了品矿泉水的甜味说:“凌晨五点到上午十一点。”

“哦哦知道了。”老郑忙点头,不舍地问:“小凌子,你什么时候回咱们村啊?”

凌书意一乐,漏出颗可爱虎牙:“不回了,找到主儿了!”说完就告别老郑走出菜市场,掏出手机按了半天,还没搜出坐哪路汽车,屏幕一闪,黑屏了,凌书意这支掉了漆手机年代久远,任他怎么胡戳按键都睡得十分安详没有任何反应,塞回裤兜,又顺便在兜里翻了两下,掏出来个一毛钢镚,瞅了半晌喃喃念叨:“这也太背了吧。”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阳光普照,晚上就下上了倾盆大雨,伴随一声惊雷炸开,秦陆升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漆黑一片,像是还未脱离梦境中那团摆脱不掉的黑雾,他阖了阖眼,打开床头灯看看时间,凌晨四点。

再次躺下也没了睡意,干脆去书房忙起工作,窗外雷雨未停,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越来越响像是要把玻璃震碎,秦陆升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突然停下敲击键盘的手起身走到落地窗旁。

“咚咚咚”一连串的雨滴声大到诡异,秦陆升猛地撩开窗帘,看到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个人,正在砸他家玻璃。

那人脸色苍白,身披黑色斗篷,站在风雨交加的雨夜里,像极了缺把镰刀的索命死神。

秦陆升冷静地看他,那人却像见了救星一样,隔着玻璃大喊了声:“老公!”

老公?

“老公老公!快开门!!你的小心肝快冻死啦!快开门!”

秦陆升与他对视几秒,果断地拉上窗帘,回到电脑前,再次投入工作。

早上七点,风停雨静,噪耳的喊声早就没了动静,秦陆升关上电脑起身离开书房,回到卧室洗漱干净,又换了衣服,下楼去了餐厅,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奇怪的是管家和佣人都不见了踪影,“周叔。”秦陆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等了几秒钟无人应答,简单吃完走到客厅,突然看见沙发旁扔着一个特大号黑色垃圾袋,不禁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垃圾袋湿漉漉的,水渍滴到地板上。

秦陆升抬眼,看见一楼的象牙色的双扇大门虚掩着,整理着袖扣,走了过去。

大门口的台阶上围坐几人,正说得热火朝天:“周叔有三个儿子吧。”

“对对。”

“大儿子聪明,二儿子懒惰,小儿子病弱。”

“对对对!我家小儿子打出生身体就差,去医院看了又说没大毛病就是体虚,可调养了好多年,一点没见效,哎,该虚还是虚。”

“周叔祖上,不是本地人吧。”

“诶诶是,是父亲那辈搬迁过来的。”

“多少年没回去了?”

“啊?”周叔想了想:“这得有几十年了。”

说话这人响指一打:“那就对了,回去瞧瞧您家祖坟周围,高的地方铲平,低的地方填土,保你小儿子不出一年活蹦乱跳。”

周叔想了想,念叨着:“低的地方……低的地方……有有!在我祖伯的坟旁边,听说十几年前被砸了个深坑,当时老家的人联系过我们,都觉得没什么大事,也没回去,这,这……”周叔一脸不可思议:“凌先生您也太神了!”

这位凌先生不是别人,正是菜市场门口穷得仅剩下一毛钱的凌书意,周叔还没夸完,凌书意已经得意地挺起胸脯,咧嘴一笑:“周叔见外了不是?叫什么先生,以后叫我 —— 少夫人!”

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一扇,秦陆升冷着脸走了出来。

周管家和几名佣人赶紧起身,齐声道:“少爷。”

秦陆升说:“去把客厅收拾干净。”

周叔说:“是,少爷。”又看了一眼凌书意,忙介绍:“少爷,这位是少夫人……”

秦陆升打断:“以后不要让我在家里听到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又居高临下地看向凌书意,冷漠地说:“给他在一楼收拾出一间客房。”

周管家略显犹豫,秦夫人前几天就打电话通知他凌书意会过来,让他务必好好照看,不能怠慢,“这……”周管家为难。

凌书意嘻嘻哈哈地从台阶上站起来说:“没事,都听我老公的。”

秦陆升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回到门厅准备换鞋上班,刚弯下腰,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立刻直起身,眉宇间带着无法掩饰的嫌弃,凌书意没管他是冷是热,呲着小虎牙笑着说:“我劝你今天别走崇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