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朋友真可谓难得,白砚在温室里长大,养出了一颗不染尘埃的心,这份干净在跌下云端后依然不肯折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白砚愿意为他这样一个给不了多少好处的朋友出头。
东晓大致道清事情原委,宽慰道:“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名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自然有完蛋的那天,用不着脏你的手。”
望着白砚年轻俊美的面容,认真交待:“他不是好人,你以后也离他远点儿。”
白砚反问:“都不愿意脏手,谁来收拾他?”
这还真是鼓着舍我其谁的劲儿伸张正义,东晓拍拍白砚的肩:“以暴制暴并不可取,咱们现在跟他闹只能白送人头。想想你背后的人。”
是的,白砚在戏里饰演男三,借的是母亲留下的人脉。东晓也听说过,把白砚塞进组的正是白女士以前带的那位一线男星。
正所谓人走茶凉,白砚这次要是在剧组闹出点事儿,母亲遗留的人脉极有可能就此毁之殆尽。
这样的道理白砚不可能不知道,可听东晓点明之后,他虽然没再言语,神色却依旧迷茫而不忿,好像还在为此刻暂时的妥协不服。
活在这浑浊世间,东晓很庆幸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
这样闹了一通,古易拉皮条的心思还没歇,几天后的傍晚,东晓在住处附近碰见古易,古易醉醺醺地白他一眼,颐指气使道:“你跟我来。”
揍人只能伤到皮肉,自然不值当,如果真有古易拉皮条的证据就不一样了,东晓乖乖跟在古易身后,默默掏出手机,按下录音。
果然,古易这次的话更难听,说他没出息,白砚那个学弟都男三了,他这个学长还在剧组打杂,跟白砚混在一块儿自己也不膈应。
这是激将法,目的当然是让他就范,乖乖拿身体换资源,东晓拒绝的姿态依然坚定,一来二去,古易不耐烦了,开始恐吓他,“等着吧,那位看上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这还不是最嚣张的,古易醉得不轻,说这话时从旁边柜子底下掏出了个东西,自己捣腾几下享用上了。
东晓惊得不轻,同时有些遗憾,眼下这幕他要是拍成视频,古易这杂碎就算是完了。
古易挥手让他走,他只得离开房间。
可令人的意外的是,他没走几步,白砚突然蹿出来,拉住他,手里也拿着个手机。
白砚一直把他拖到树林边,压低声音说:“他吸毒,我都拍下来了,从窗外拍的。”
东晓大喜,“我看看。”
虽然隔着窗,但白砚把古易那副瘾jun子的丑态拍得十分清楚。
白砚说:“明天我去报警,这次你可别拦着我了。”
这是大是大非,当然不能因为顾忌自保而缄口不语,东晓说:“明早我们一块儿去,这视频,你先别让别人看见。”
东晓有早起晨练的习惯。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他像平常一样洗漱穿衣,自己出门朝着林间小路小跑过去。
孤儿院的有位阿姨曾对他说过,东晓,你心宽,和气,讨人喜欢,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人生就像是一条荆棘遍布的长路,似乎永远算不准那一程披荆斩棘后,前面又会是什么样的深渊。
23
2009年三月,岳父寿辰当晚,宋憬闻的大舅子大醉酩酊后,在书房,对着妹妹的遗像,说了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他说:“憬闻,外边传言你宋家父子俩命硬克妻,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遭,我不会把我妹妹嫁给你。”
这话听着的确挺混账,但大舅子跟徐大小姐兄妹俩打小感情好,对妹妹的意外离世痛彻心扉,好多年都放不下,宋憬闻体谅这份手足之情,没出声。
大舅子囫囵不清地问:“不是吗?你母亲走得早,后来,让你父亲动了续弦心思的那个女人,今年年初不是也去了?”
宋憬闻听完不太高兴,可关于宋老爷子的这些事,大舅子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