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彰终究还是把东晓淋雨的事放在了心上,回家一进门就让东晓赶紧冲澡,把湿衣换下。
宋憬闻进屋找了身没穿过的衣物递给东晓,“去吧,别着凉,外边雨太大,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今晚你就别回去了。”
东晓也不客气,接过衣物去了洗手间。
宋彰的确挺尽兴,草草冲澡趴上床就睡着了,宋憬闻替孩子关好灯,出门,到客厅外的阳台坐下,点了支烟。
深夜,暴雨来势汹汹,活像捅漏了天。
随风刮来的湿气让宋憬闻半边身子泛凉,他脑门热着,可嗅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混沌间,有个身影出现在客厅走廊。
宋憬闻转头,见东晓站在那,逆着光,大男孩高挑的身影被廊灯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他吸了口烟,把身边的方凳摆正,示意东晓过来坐下,问:“中午,你怎么会想到主动打电话给我?”
宋憬闻确实好奇,他周围所有人都习惯在他工作时不打扰,东晓绝不是冒失的性子。
东晓会意,到他身前落座,胳膊肘撑着膝盖,身子略微前倾,认真地回答,“我觉得,宋彰受了委屈,您有权立刻知道。”
他给东晓找的是一件POLO衫,带领子的款,他穿着比一般圆领短袖T恤斯文庄重,可小一号的码套在东晓身上,依然青春飞扬,英气逼人。
酒意未散,宋憬闻却突然明白他心里为什么快活,这样一个俊美的大男孩比别人更加恰到好处地懂他的分寸,饶是他GAY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能真是因为喝多了酒,雨夜的风越来越凉,可他浑身血液滚烫奔涌。
沉默片刻,宋憬闻又问:“没想过我本人跟宋彰小姨对上,亲戚关系会有麻烦?”
东晓坚定地望着他,笑着摇摇头,“……不会有麻烦。”
宋憬闻越发来了兴致,“怎么说?”
东晓抓了抓半干的头发,“从保姆对宋彰小姨的态度能看出来。”
真是个聪明孩子。
宋彰的小姨是什么样的处境?活到这个年纪依然一事无成,嫁了个不长进的男人,到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一家三口全赖娘家照顾,对徐家毫无贡献。
跟这样一个角色撕破脸皮,事情就算闹到徐老爷子面前,老爷子也知道应该如何取舍,宋憬闻是徐家最大最可靠的利益共同体。
这样的话,保姆当然不会直接说给东晓听,可草草一次见面,东晓就能参透。
宋憬闻又问:“睿睿说完那句话,宋彰就对他动手了?”
东晓说:“我当时不在场,不过,应该是吧。”
“动手打人总是不对。”宋憬闻不禁感叹。
东晓立刻说:“有什么不对?就算他们是小哥俩,兄弟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揍服了他再继续当兄弟。”
宋憬闻的本意是,就算被人得罪,不露痕迹折腾人的办法多的是,明目张胆地揍落了下乘,没想到会听到东晓这样一番陈述。
对,这才是东晓,心思敏锐,可也足够清朗干净,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终究跟他不一样。
可正是这样的东晓,带着他从不曾有过的灿烂,朝气蓬勃地站在他面前,宛如一个行走的热源。
宋憬闻偏头定定望那热源望去,东晓毫不自知地睁大眼睛,漆黑的瞳仁有微光闪烁,“我说错了?”
风拂起东晓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一张年轻俊挺的面容越发光彩动人,似乎能照亮这无边的暗夜。
宋憬闻良久不语,说不出理由,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这孩子在他面前太没防备,实在不知道衣冠禽兽四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