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琢磨出一丝趣味,“平常人收到那种信,总有几天胆不壮,我怎么觉得你反而更爱出去晃荡了呢?”
白砚突然笑了,“被你看出来了?我怕什么?他们要干什么尽管冲着我来。”
可能是已经喝得半醉,这一声冷嗤格外张狂,白砚又醉醺醺地说:“他们越嚣张越好,越嚣张露得马脚越多。好事儿啊裴挚,这是好事,我们憋屈这么久,等的不就是恶狼那边先按捺不住。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
所谓酒后吐真言,白砚这才真是豁出去了,那一封信是暗示还是恐吓要挟,到如今谁也说不清,可是白砚一点畏惧都没有,这是真正把自己置之度外,为东晓,更为天理昭彰。
裴挚咬牙道:“真是疯了!”
突然翻身把白砚压到身下狠狠地吻。
分开时,白砚气喘吁吁地问:“你怕吗?”
裴挚不屑笑了声,“我这辈子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晦暗的房间,白砚那双清透的眼眸中有微光浮动。
裴挚又在白砚眼皮上印下一个吻,“你这不顾死活的样儿太他妈中二了,可也真是酷毙了。”
白砚抬手抚上裴挚的脸,声音略带着笑意,“中二又怎么了?你还记得吗?男人到死是少年。”
2016来了,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二十六个年头。
这二十六年,他们不信佛,不信天,不信地,不信权威。可唯独那一身刚直的少年筋骨不能折堕,这好像已经成了他们的唯一信仰。
从窗口蔓进的清白月光铺满了床侧的地。
裴挚用力把白砚抱在怀里,“又是一年了,哥。”
白砚拍拍他的背,“又是一年了。”
裴挚把胳膊收得更紧。
多庆幸,第二十六年的光阴蹁跹而来,他依然能抱住他的白月光。
所谓白月光,是不可取代的心头爱。
所谓白月光,也是最初那个纤尘不染的自己。
年初一,天气格外好。
不信佛的白砚这天还真带着裴挚去拜了一次佛。
陈小斐的餐厅靠近市郊植物园,那边刚好有个庙,毫无意外,这天赶去烧香祈福的市民特别多,一路都在堵车。
开车是白砚,裴挚开了个玩笑,“咱们今儿也随一回大流,去抱抱佛脚。”
白砚淡笑着回答:“我只管烧香,要抱脚你上。”
烧香都在其次,白砚跟陈老爷子那佛堂当真有些渊源。
2009年,他妈去世,东晓失踪,裴挚出国,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被颠覆得黑白不明,经历这一切,白砚消沉得无以复加,他从没那样迷茫过,不甘心就这样死,可是好像又生无可恋。
陈老爷子信佛,说服他出演名导大作,接着,约摸是觉得他心结依然未解,某天清晨把他从学校接出来。
陈老爷子说:“孩子,咱们去我的佛堂看看,最近有位禅师到慈云寺宣法,今天刚好在我那,我带你去见见他。”
白砚当时不屑一顾,佛要是真能渡世人,要是真有因果,这些横行在人间的恶魔又是从哪来的?
他连争辩都不屑,于是就这样由着陈老爷子把他带到了佛堂。
可有时候,不得不叹服宗教的力量,高僧的确在,佛堂的菩萨金身宝相庄严而又慈眉善目,耳边有人在徐徐吟唱经文,十分安宁。
走进佛堂的那一刻,白砚那些无处可诉的痛楚和委屈顿时溢满胸膛,那一派冷漠鄙夷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