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片刻后,他身子一松。

裴挚不轻不愿撤回胳膊,小声说:“也给我一支,我跟你一块儿抽。”

想得美!

疯狗王子连着两天惹毛竹马哥哥两次,这会儿不敢逼得太紧,又不愿离得太远,于是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找了块没草的空地蹲下来,守着前边那个颀长的人影和那点明灭的烟火。

别跟他说,今儿不让他哥去吃饭是错的。这个他不认,那帮子傻逼都是些什么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气,除非他死在这儿。

可别以为白砚真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心里明白得很:就像他总惹白砚生气是狗改不了吃屎,他哥像个仙人就永远是仙人。

白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没数?心善,而且眼里还容不得沙子。

裴挚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那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他有个语文老师,是个老头,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镜儿,走路总佝偻着腰,是个特别迂的书呆子。别的老师知道他父母纵他,都放着他这个坏小子纨绔子不管,只有这位,总找他麻烦。

他不止一次跟白砚抱怨过,白砚说:“这老师是个好人,对你挺负责。你不许对他不礼貌,知道吗?”

他能对他哥说不?当然只能连声应了。而且他对那老头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

那时候白砚已经大二,经常跟他见面。裴挚根本不喜欢上课,已经过得不像个学生,经常去夜店玩儿,经常开着十八岁生日他妈买给他的悍马跟一帮子同类出来飙车,都带着白砚。当然都是他缠来的。

有时候他缠着白砚看球赛,偶尔也缠着白砚到学校来找他吃饭。

事情发生那天,就是白砚到学校门口等他。

他远远瞧见白砚站在马路牙子边,悄摸摸换个方向过去,想逗逗他哥。

他在公交灯箱后边躲了一会儿,他哥没发现。

正好那老头也在等公交,有俩他们班的杂碎从老头面前过去。

一个阴阳怪气地说:“呀,王老师。”

另一个说:“用得着跟他打招呼?收咱们家钱给咱们服务,跟奴才没两样……是不是,奴才?”

他们学校学费挺贵,学生大多是暴发户,还是大暴发户。

当时白砚就是明知这人家底不错,一步上前,拽住暴发户儿子的胳膊,“别走,给老师道歉。”

那杂碎说,“你他妈是谁啊?”

白砚分寸不让:“道歉,听到没有?”

杂碎怎么能用嘴教训呢?可他哥是个文化人。那天这样收尾,裴挚走出去,笑眯眯地把杂碎揽到不远处的街角后面,打得哭着叫主子。从此结下梁子。

杂碎会反扑也挺自然,反扑那晚,带着几个混混把他和白砚堵在一餐馆外的巷子里。

他没讲道理的心思,只想护着他哥先走,自己留在那干。白砚那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衬衣,真是玉树临风,特别斯文,这样玉雕似的人被人打坏了怎么办。

可白砚特别斯文地解开衬衣领扣,“这次就真要欺负小朋友了。”突然不知从哪抡起根棍子,猛地砸过去。

这晚他俩才真把杂碎打服。

这也是裴挚唯一一次见白砚打架,起因是为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老师出头。

这是第二次,他那颗不太听话的少男心对白砚拜倒。

妈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漂亮得跟仙人似的,偏偏又这么爷们。

打完架,白砚跟他说:“你不许恃强凌弱,欺负好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