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兰斯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自己梦游?自己怎么可能会梦游,他明明一直都……忽然,兰斯想起了一些细节,他对是否真的有梦游习惯,开始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想一想,想一想,为什么每次明明记得睡前有锁门,可祁默还是能够丝毫不被察觉地进入他的房间?为什么祁默曾问他,如果他说大门本就是开着的,他信不信?为什么祁默每次都可以在进入他的房间之后,悄无声息地钻入他家的床底下?还有,那个暗格,似乎是在祁默第一次给他送巧克力之前就早已存在的,当时他问祁默是不是他挖的,祁默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那难道……那个暗格会是他在梦游的时候自己挖的?可是,一个梦游的人会具有那样清晰的行动意识吗?
在精神学上,对“梦游”现象有着清晰的界定:梦游是睡眠中自行下床行动,而后再回到床上继续睡眠的怪异现象。在精神学上是一种公认的睡眠障碍,症状一般为在半醒状态下在居所内走动,但也有些患者会离开居所或作出一些危险的举动。对于梦游的人群,男性多发于女性。在梦游时,当事人可在行动中从事很复杂的活动,会开门上街、拿取器具或躲避障碍物,而不致碰撞受伤。作为心理医生的兰斯,对书本上的定义还是非常熟悉的,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这么说,自己在梦游中挖了一个暗格,似乎在理论上也是可能的,但是这样做的逻辑是什么呢?兰斯苦笑了,他想起之前愤怒追问祁默,他一系列怪异举动背后的逻辑是什么,而现在他居然沦落到要自己追问自己的逻辑是什么了?不过,现在也不能过早地下结论说,那个暗格就是自己在梦游时挖的,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一点,一切全只是凭借K的一面之词的猜测。
K的话可以相信吗?会不会是他一直在跟踪监视自己,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用药物之类的把自己迷晕了放到这船上来,不知道要做什么。至于他说的滴水的事,完全可能是他自己处于某种理由非要下到水里去再上来不可——谁知道这些神神秘秘的特工到底想干什么啊。再说了,CIA的证件兰斯也不认得,更无从辨识真伪,甚至完全有可能K的话从一开始就是胡说八道,而自己就像相信祁默一样,傻傻的就相信了。
对,先不要慌,再问问他。于是兰斯问:“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梦游我的,你在这里捣什么乱!”
“我是好心啊,”K解释道,“你可能是我们从祁默身上获取情报的重要联络人,我当然不能看着你出事。今天我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你眼神空洞地从里面走出来,走到这个湖边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坐在这艘船上就划到了湖中心,我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想不开想要自杀,我当然就跳下水游泳过来救你了。幸好现在是夏天,不然我可要冻死了,不行我要早点回去换身衣服……”
“路过?呵,”兰斯冷冷道,“我看你是跟踪我吧,不是什么路过。”
“好啦好啦,反正都是保护你,如果我要伤害你的话,我有的是机会动手,至少你要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吧。如果我救了你,你因此而觉得感动的话,以后和我们合作,为我们多提供一些祁默的情报就可以了。你知道的,我一个清洁工毕竟很多时候还是不方便多接近他的。”
“那你看到我划船,也有可能是我半夜里想出来散散心,你凭什么就确定我是在梦游啊?”
“因为眼神不对,普通人的眼神是有焦点的,可我爬上船来的时候,你的眼睛始终是看着虚空里的某一点的,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大半夜的,一个活人跑到你的船上来,正常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你……”兰斯顿住了,“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那我姑且就相信你,我可能是偶有梦游症状。但是你!以后记得离我远一点,就算我梦游的时候自杀了,也不用你救,知道么?你如果还学不乖的话,明天我就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看他们还让不让你留在医院当清洁工!”
“啧啧,真是不识好人心。”K感叹道。
兰斯心里很乱,此刻他只想回到温暖舒适的床上,好好地睡一觉,希冀着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还没有醒来的梦中梦。
第62章 威胁
然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兰斯看着卧室里那个空空荡荡的猫咪吊篮,清晰地记得昨天晚上在湖面上发生的一切、K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确信,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兰斯本来以为,只要远离祁默,就可以远离那些让他疑惑和恐惧的谜题漩涡,但是到头来,一个梦游的事实,残酷地告诉他,自己与那些漩涡不仅脱不开关系,恐怕还可能正是那漩涡的中心。兰斯感到头痛无比,可紧接着更让他头痛无比的消息来了。
“经过医院研究决定,这一次的学术会议,派你和钱德勒医生一起参加。你们两位都是我们医院最新引进的高水平研究型人才,青年科研骨干,希望你们能好好地准备会议上要发表的论文,为我们医院的学术地位添砖加瓦。”主任一本正经地宣布道。
钱德勒瞄了一眼兰斯,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笑:“主任放心,我个人肯定会竭尽全力准备。至于兰斯医生么,我很期待听到他的最新学术研究成果。”
兰斯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最近满脑子想着祁默和解谜去了,哪里有心情做什么学术研究啊。可是无奈他们这是一间研究型医院,每位医生手头的病例不多,通常只负责一两个,就是为了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进行精神病学上的科研。
兰斯还想再挣扎一下,他说:“主任,我手头的病人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很依赖我,我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我怕对他们的病情有影响。”
主任挑起眉毛,怀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记得你手头那个叫祁默的病人,你已经好久都没有和他做单独诊疗了啊。还有剩下的那一个,前些日子不是也已经痊愈,出院去了么?新病例还没进来之前,你好像没什么事情做吧?”
被主任无情揭穿,兰斯也只好自认倒霉了,看来这一趟学术会议是躲不过的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兰斯打算回去以后就通宵熬几个夜,把会议论文给赶出来。可他怕的倒不是写论文,而是要和钱德勒单独外出呆一周啊!
无奈,兰斯只好说:“好吧。我会尽力的。”
几天后,兰斯与钱德勒坐同一班飞机洛杉矶的u大。
虽然是医院人事处负责统一给两人订票,但兰斯特意拜托了人事处的同事,将他和钱德勒的座位隔得远远的。为此,他甚至不惜放弃享受医院提供的头等舱待遇,而甘愿坐在经济舱里与其他乘客一起挤一挤。
当晚,他们在u大附近的某酒店入住,与机票一样,酒店的房间也特意隔开了两层楼。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兰斯入住的酒店。
“谁?”还能有谁,这么晚了来找兰斯的,当然只有钱德勒了。果然,两层楼的距离,不足以隔开钱德勒那颗作祟的心。
“是我。”果然是他那讨厌的声音。其实钱德勒的声音不算难听,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同样的,讨厌的人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噪音,呼出来的空气都是甲烷(屁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