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五千万,是想向年轻有为的小齐亚尼尼先生致敬,感谢您为我州的慈善事业身先士卒!”女人抬起指间夹着的高脚红酒杯,向谲抛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那眉眼里的意思,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读得懂。
谲会回应她吗?
谲那头也风度翩翩地站起来,向小姐点了个头:“那就多谢麦克利小姐为慈善事业慷慨解囊了。”
那笑容里掌握的分寸,不远不近,不亲不疏,不逢迎,也不拒绝。沈清尚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指节攥得发白。
金童玉女交换了一个彼此欣赏的眼神,掌声响彻全场。司仪激动地宣布:“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齐亚尼尼家族的夜兰花家徽钻石袖扣,以五千万美金的价格归属克里斯汀娜·麦克利小姐,感谢您无私的爱心奉献!”
拍卖会就在这样皆大欢喜的气氛中走到了尾声,似乎所有人都满意了,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下!”一个声音打断了这种和谐,“我是一个从中国来的客人,没有提前准备拍品,但看到大家对慈善的热情,我也被深深的感染了,恰巧身边也有一个小小的物件,不知道能不能够得上拍品的资格。”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喊话者。沈清尚高高举着一个吊坠一般的物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居然只是一枚小小的贝壳,串着一根普普通通的红绳,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时候忽然有人认出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几个星期前大闹跨年晚会的那个疯子吗?这个神经病,又跑来这里搞行为艺术了么!
无价
沧海白沙,细浪低语。在海天之间,在五圈贝壳围绕的“心”中,有一个人对另一个说过:“如果你愿意,以后就把它戴在你的心口,这贝壳里面,只装着我……”
沈清尚高举着那枚贝壳。没错,那曾经贴在他心口的温度,早已沉入深海三万尺下的冰窟,也在不会回暖。今天,就是最后的了断,他沈清尚,要把那曾经装过他童年心事与唯一真心贝壳,给卖掉,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完成在雪山里未尽的诀别。
司仪为难地望向了今晚慈善拍卖会的主办者,那眼神似乎在说:有个疯子跑来砸场了,可我们不知道要不要把他一本正经的疯话当真。
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谲缓缓都站了起来,一步、一步、一步,向沈清尚走来。沈清尚能清晰地听见那脚步声,每一步就敲在他心上。
一只手郑重的接过被举在空中的贝壳,甚至理了理红线,小心翼翼地捧好。
谲说:“义拍的钱本就会作为善款,全部捐给慈善事业,拍品有价,爱心无价。所以,拍卖品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别,在我眼里,每一件拍品,都是无、价的。”
他特意加重了那两个字。沈清尚想,这是说给我听的么?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在无情地玩弄了别人的感情之后,居然还敢提什么无价。你也配?
沈清尚呆呆地看着谲把贝壳吊坠小心地放进拍卖台上的银盘子里。司仪为难地不知道如何介绍拍品,更不知道如何报底价,只得求助地望着谲。
谲示意他下台去,自己把小锤子拿起来,凑到话筒边上用坚定柔和的声音说:“来自中国的沈先生,赞助贝壳吊坠一枚,感谢他对慈善事业的慷慨奉献,起拍价……”
全场静得出奇,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齐亚尼尼家的新掌舵人,陪着一个中国来的疯子玩游戏,还演得煞有其事。他会怎么给这件毫不值钱的东西标价呢?
“三千万!”不等谲起头,台下另一个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全场倒抽一口凉气,看着那个同是中国来的大叔陪着他们一起疯,还一疯就拿这么多真金白银来开玩笑。
“三千一百万!”台下人已经完全看不懂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连麦克利小姐都站起来加入了胡闹的阵营。
这时候拍卖桌上的锤子忽然敲响了,谲抬起握着锤子的手,做了一个示意全场安静的手势:“感谢郑先生和麦克利小姐的倾情支持,但是这件拍品,我本人实在有志在必得兴趣,为此我愿意请各位再随意叫一次价,不管叫出的价格是多少,我都愿意加一百万拍回。”
人群的骚动已经沸腾到了极点,当然没有人出价,大家的关注点早已不是一枚毫不值钱的贝壳为什么会被炒到了天价,而是齐亚尼尼少爷的脑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麦克利小姐也看出了事情的不简单,她站起来:“既然齐亚尼尼先生对这件拍品如此情有独钟,那我愿意割爱,我收回我的出价。就把这件拍品让给您吧。”
黑石翘着二郎腿,歪着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谲。谲说过再让全场随意喊一次价,现在全场就看他是否还要加价了,不过这种情况下继续加价无异于趁人之危。
“没问题,我也割爱,三千万我照付,拍下来就当送给齐亚尼尼先生做礼物了。”黑石笑得灿烂。
“咚——”锤子落桌,成交。
“感谢郑先生,既然如此,改天我会再送一枚夜兰花钻石袖扣到府上,作为对郑先生的回礼。这枚贝壳……”谲视若珍宝地捧起来,放进胸前贴身的西装口袋里,“我就笑纳了。”
完美的莞尔一笑。沈清尚脑子里嗡的一声,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