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知道?那你听好了……我父亲姓卞,我就叫卞谲……”
回忆里这两句话,亦真亦幻地交错在一起。你死了么?
不,那个人是不会死的,不知道为什么,沈清尚就是有这个自信。
包间的大门被一脚踢开了,沈清尚铁青着脸站在门口。
忽然,一道凌冽的指风袭来,从门背后闪出一个人,用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卡住了沈清尚的脖子。那人约摸不过十**岁的年纪,却是一个眼睛里闪着狼一样锋利幽光的少年。
“可可,我没事的,清少是我的老朋友了。”交叠着双腿,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人,发出磁性而慵懒的声音,那半敞着的衬衫领口有些凌乱,隐隐约约地掩着一点点青红交错齿痕,像被某种饥渴的小兽啜咬过——那正是顾沉香。
沈清尚有些尴尬,自然明白了他的不请自来,打断了这间会所包房中刚才正在进行的好事。只是上一次沉香搂着一个性感女郎,说要为沈清尚“助兴”的时候,他的口味好像完全不是这种风格的啊。
但眼下沈清尚也不顾上管别人的闲事了,他满脑子只想把关于那个人的事,问个明白。
“优山美地攀岩,嗯?差一点就摔下去死无全尸,嗯?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拉了你一把,嗯?”沈清尚冷哼着抛出了一连串拷问,他相信沉香完全听得懂他在问什么。
沉香倒是一派轻松,挑动着细长的手指,慢慢地将领口的纽扣一颗一颗地扣上:“没错啊,当时我和他是一块儿去攀岩来着,如果没有他,我还真就没命学成回国了。”
“很好,很好顾沉香。说吧,他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黑石派他来的!”沈清尚半眯着眼睛抬起脚,一下就踩到了沉香坐着的沙发上,在上面深深地碾出一个脚印。
“我的大学同学,一个中意混血的美国人。是不是黑石派来的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前阵子他忽然给我来电话,说要来我的场子里表演。他这样身份的人,向来只随他高兴到处乱跑,要说他给天地表演还差不多,居然愿意跑来表演给人看,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只想看看事情后来会有什么有趣的发展……”
“什么身份!他到底是谁?”沈清尚打断了他,问出了他最急切想知道的问题。
“美国k市齐亚尼尼家唯一的少爷。不过他在我们学校里可低调了,演得跟普通人一样,家里人一直把他保护得很好,媒体也从未曝光。要不是我父亲与他们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我也不会想到,那样低调的人居然有着那样高贵的出身。”
不用沉香再多解释,沈清尚自然知道齐亚尼尼家族在美国是怎样的人物,黑石的生意之所以能在那边顺风顺水,那么多年一直没出过事,多亏了齐亚尼尼家的合作和护航。
这么说……难道黑石受的那一枪……
的确,当时他远远地看到黑石坠海了,可并没有时间让他去打捞尸体。如果黑石早已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了自己的背叛,那么所谓的中枪坠海会不会只是黑石的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黑石早已受到了齐亚尼尼家族的保护,一直安然地生活在美国……
沈清尚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不敢去想,黑石没死意味着什么,明知道自己的复仇计划,还顺水推舟地把在中国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都交他,意味着什么……
但有一件事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了,谲一定是黑石送到他身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从精神上整垮他,引他堕落深渊、引他陷入一场名为“深情”的游戏中不可自拔,好报复他对老师的无情背叛和背后捅刀。而那个老男人,就在远隔大西洋的彼岸默默地看着好戏,嘲笑着,愚弄着他……
纷乱的思绪,夹杂着复杂的感情,在沈清尚的脑子里搅起了漩涡。谲的眼神、谲的话语,他们相处的一幕幕,像涨潮的海水一样灭顶而来:
“清少没受伤就好,我就是疼死了也甘愿……”
“如果我能和那个小男孩早些相遇,我会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远处的雪山和落日……”
“我来让先生快活,就算天亮后您要杀了我,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先生躺好,今天晚上别墅里不太平,绑了您是怕您出来冒险……”
“我出去,真的是为了保护你,我没想做什么,只想着,能替你挡几刀也好……”
“刚才被你掐着的时候,反手在棺材边上折的。漂亮么?像你……”
“对着先生这样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的愿望是,带着当年阁楼里那个小男孩,一起去远方看雪山和落日……”
“沈清尚,你看见那颗星星了么?我也看见了,所以,你不是一个人……”
“如果有那么一天,而我们捉不到鲨鱼,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