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那一张俊脸,以及骨子里公子哥儿的娇纵富贵气,是从他妈妈那儿来的;而他这一腔子暴烈脾气,遗传的他爸爸。
邵国钢鼻梁和颧骨的线条如同钢筋般坚毅,一声不吭,掏钥匙打开文件柜,拎出一只大号牛皮纸口袋,拍在桌上。
“你找的东西,你自己看看。”
“我骗你?你爸爸骗你?……我是你爸爸,我难不成害你?我为你好!”
邵国钢表情沉稳,深重。
邵钧盯着桌上的文件,喉结抖动。
邵国钢一页一页地抽出文件,摆在邵钧面前,那一页一页苍白的纸,就像是一片一片地剥他的心,让他双眼模糊失焦……
邵国钢也心疼,他忍了这么久,刻意淡化这件事,就是不想让儿子刨根问底儿,再伤一遍。
邵国钢指着一页带照片的身份档案说:“我没骗你,这人叫王奇志,他死了,在建国门友谊商店门口,也是一枪爆头。”
邵钧面无表情地说:“是谁?”
邵国钢抽出最后两张供状,摆在邵钧面前。
邵钧只看了一眼,就缓缓闭上眼,什么都明白了……
邵国钢以前时常批评他,钧钧,你太幼稚,你太不成熟了。
邵钧那时候还对他爸爸的教训不以为然,我行我素,他觉着他做的事就都是对的,他走的路就都是正的。直到今天才明白,他确实幼稚,确实不够成熟,他这些年活得多么无知,糊涂,头脑简单,浑浑噩噩。
他不断误会着身边每一个人,他不了解他爸爸,他更不了解罗强。
凌乱的一幕幕情形在他脑海里像过电一般游走,厂房楼顶的天台上,罗强捧着他的头,罗强抚摸他眉心的软骨,双眼发红,说“你真命大,当时怎么就,没一枪崩了你”;
郊外野地小河滩边,两个人赤/裸/裸抱在一起时,罗强的重量压着他,在他耳边声音沙哑,“你不后悔,真的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