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知道罗强为啥砸玻璃,罗强也清楚邵钧为什么还会回来。俩人心知肚明,心里都好像牵着一根长长的细细的丝线,拴住心口软肉,线的另一头让对方拽在手心里,对方只要动一动,自己这边就能疼好久……
罗强这种人,是绝对不说一句废话的主儿。他想干啥就直接干了,也不多话,借着劳动的机会,隔两天就来邵钧办公室扫个屋子,把脏兮兮的杯子一锅端走,刷干净了,再摆回来。赶上天气好,他有时还把邵钧湿乎乎掖着汗的被褥抱到楼下,在大太阳底下晒一天,把被子晒出暖烘烘的太阳的味道,让邵钧能睡得舒服些。
有一回,罗强在水房里刷邵钧的杯子、饭盒,邵钧刚打完球,晃悠着走进去,拧开龙头,把脑袋伸到龙头下,囫囵痛快地冲头发,洗脸。
脑顶上的水突然没了,邵钧咪起眼,扭脸看着人。
罗强把水龙头关了,说:“水太凉,冻着,拿热的洗。”
邵钧白眼一翻:“你甭管我。”
罗强:“我不管你,谁管你。”
邵钧去开水龙头,罗强一掌覆在他手上,摁着,不让他拧开。
水房里就他们俩人,邵钧眉头拧起来了,俩人较劲似的,手指关节掰得发白,剑拔弩张。
罗强冷冷地说:“再感冒了,不舒服。”
邵钧:“我乐意。”
罗强冷哼道:“你乐意个屁,舒服啊?心里有火冲我来,甭拿自己不当人。”
一句话戳到人心口上,邵钧眼圈就微微红了:“……又想跟我好了?”
罗强不说话。
邵钧红着眼睛说:“老二我告诉你,我这人特容易自作多情,你甭跟我来这个……别让我以为,你最近闲得,又回心转意了,又开始稀罕我了。”
罗强眼里刺痛了一下,喉结抖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想要解释,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说,端着一盆刷干净的杯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