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机被人动了手脚,而且做得十分巧妙,只有左手操作机器、右手摆石料的时候,才会削到手。当天动过机器的五六七班班长,这几个人之中碰巧只有老盛一个左撇子,跟别人反操作,所以切飞他的右手,别人都没事儿,没有误伤。
可是谁也没看见之前两天怎么动的手脚。整间厂房四个摄像头,偏巧就那个摄像头坏了,没有多余的指纹,手法天衣无缝。
厂房里每天一百多个犯人进进出出,那么多双眼睛,倘若有人想要做手脚,计算精确,总能有办法避开旁人的耳目。说到底,这是一大队管教们管理不够严,犯下了错误。
这季度的督察考核绩效算是完了,监狱里搞连坐制度,三监区小警帽儿们的奖金因为这件事全体泡汤。
邵钧当然不稀罕那两千多块钱奖金,他心里不是滋味儿。田队长那媳妇特难弄,闹离婚呢。王管的孩子刚上幼儿园,托费特别贵。
同事们不好意思说邵三公子的不是,说你管太松了,你就玩儿吧,你那一套不顶用!瞧你把犯人惯出来的嚣张气焰!
这件事儿,算是让邵三爷栽了个大跟头,特丢脸,气坏了,还没处喊冤。
过后,老盛的手接回来了,但是有残的零件儿肯定没原装的好用,筋断了,手指头都伸不直,算是废了吃饭做活儿的家伙。
老盛自己打报告,要求调监。
这人缩在病号房里,眼神充满恐惧,说坚决不再回一大队七班,下回怕是连命都没了。
七班其余那几个曾经找过二九四麻烦的,夜里搞过偷袭的,群殴的,搞小集团欺负过新犯的,这时候低头瞧着自己的两只尚存的手,直哆嗦。
胡岩在屋里跟那几个人说:“瞧你们吓的,怕啥呢?他不会切你们几个。”
顺子问:“你咋知道他不憋着再收拾咱们?”
胡岩说:“你对那黑社会从来就没个好脸,你在咱号里也跟他打过,你还泼他水,他咋没动你?……还有你,刺猬,咋没削你的手呢?”
刺猬傻不愣登地:“我老让他多干活儿,为啥没削我?”
胡岩指着刺猬说:“要不然我说你傻呢,你是咱七班的头儿吗?你是大铺还是二铺,你排得上号吗?他治你干什么?”
“当初在牢号里给他穿小鞋儿,让他难受,也是盛哥吩咐你们几个做的。现在明摆着的,他治的就是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