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默不疾不徐地在咖啡中加了块方糖,用勺子搅拌起来,慢悠悠地开口道:“爱上了仇人儿子,却不想看到他幸福地别人出双入对,这种目的,难道是可以诉诸于口的吗?”
“……”郑燕华安静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恰好服务员走过来,微笑着将咖啡放到桌上,甜美的声音响起:“您的摩卡,请慢用。”
郑燕华伸手握住咖啡杯,滚烫的杯壁让她的手心有些灼痛,她却借着这热度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了自己紊乱的心跳,镇定道:“我不明白荣先生在说什么。”
荣默微微向后靠去,长腿交叠,目光自高向低看过去,微微的倨傲和冷漠便在这个男人温雅的表象下显现出来,嘴角的笑容隐去,端肃的姿态看上去疏离而优雅,他微微抬起眉梢,缓缓开口:“这十年来,廖桁提供你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出国留学的费用还有其他购物费用,前后加起来,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法院判决的赔偿金额,我没兴趣跟你具体探讨你们之间的法律纠纷,我只是想说,你该停手了。”
郑燕华抿起嘴唇,冷冷地看着他。
荣默似无所觉,继续说:“不论你们这十年有多亲近,不论你多么留恋他对你的关注,你应该知道,你对廖桁来说,是一个挣不脱的牢笼和负担,他出于道义无法全然放弃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关注和疼爱。”
郑燕华瞪着他,狠声道:“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你又知道什么?我和廖桁之间的关系根本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我们这十年间见面少联系少那又怎样?不论我发生了什么,他都第一时间赶到,他对我的关注根本不仅仅是因为道义!”
荣默听着这些,表情越来越冷,冷冰冰地揭穿她的幻想:“他不爱你,一点儿也不。只要有你在,他永远都无法从过去的噩梦中走出来。是你,利用他的愧疚无所顾忌地任性,是你习惯了发生任何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他,你让他这十年毫无喘息之机,是你——让他失去了自由。”
郑燕华脸色青白交错,牙齿都因为他的这些血淋淋的话打起冷颤来,她当然知道荣默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她当然知道被自己禁锢下的廖桁有多么不快乐。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矛盾与对立,隔着四条人命啊!谁能够轻易放下?如果可以选择,只怕他们两个人谁也不希望见到谁!可是……
郑燕华闭上眼,忍住内心的呜咽,咬牙道:“我不放手又怎么样呢?你和他就能顺利在一起了吗?”
“你这样做,无非是让他没有钱去谈恋爱买房买车,让他无法给任何女人一个关于未来的保障,即使有一天有人知道了真相,你也觉得没有人可以忍受他和你之间的关系。”荣默轻哼,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轻蔑,“但是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郑燕华向后一靠,神情淡定下来,甚至有些不以为然:“荣董当然不在乎这些,可是廖桁在乎。只要我不放手,哪怕他一辈子都不见我,也得跟我纠缠不清。你觉得你可以说服我?或者……威胁我?”
“郑小姐大概是误会了。”荣默笑了笑,“我之前就说过,我是来警告你的。当然,并不是借用权势来让你妥协,而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我的律师一会儿就到,接下来他将与你商议这十年来,除法定赔款外的金额是否需要你如数返还。”
“你!”
“还有,我觉得你想错了一件事。”荣默目光锐利,“廖桁作为明星,一举一动受人瞩目不假,他的任何负面绯闻对他的事业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这件事,从任何角度上说,廖桁在道德和法律上并没有任何做得不对的地方,他做的这些事如果曝光出去,反而可以为他赢得更多的尊重和喜爱。你自己也想保护他,所以从一开始,就在说廖家,而不是说他,给最后的逆转终结留了余地,不是吗?”
郑燕华紧紧抿着嘴唇,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憎恶。她不明白为什么店里暖气充足,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冷得发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