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锐好笑地坐在办公桌上,对着单军那张狼崽子一样的脸,劈手给他一后脑勺:“在院儿里还知道叫声哥,到这儿连名带姓喊上了?”

这个赵锐,单军熟,太熟了。

单军还是个小皮猴的时候,赵锐就没少带着他到处玩儿,赵家和单家算是世交,又住得近,单军跟赵家半个干儿子差不多。

在这个军区大院,赵锐也算是一个传奇。

当年赵锐作为大院子弟,在七八十年代,穿着黄军裤,骑着二八大杠,满城拍婆子,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纨绔少年,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可在敏感时期,这么个高干子弟却上了南边的战场,在当时轰动了整个军区大院。

那年他被送去当兵,那支部队接到了向边境开拔的命令,他妈急得抹着眼泪四处找关系要把他弄回后方,他那个军区首长的父亲却一道命令,把儿子亲手送上前线。他父亲说,军人的儿子是干什么的,是去冲锋、去流血的,不是让老百姓的儿子在前面挡子弹的!

赵锐带着一身伤痕和军功,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可是回来后的赵锐,和原来在大院里的样,判若两人。

后来军区组建特种大队,赵锐主动请调,离开了这个城市,单军也就好久没再见到他了。

在这场演习里,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单军,是赵锐意外的收获。

“说吧,不是闹着要见我吗?来干吗的?”赵锐明知故问。

“你说干吗,不要他,你一定后悔!”

单军不是来求情,也不是来闹事的,他是就事论事,来讲道理的。

他对赵锐说,按规则他是淘汰了,但这事儿的责任在我,跟他没关系,他是为了救我,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淘汰,他平时的训练成绩你也看到了,能拿自己的命换战友,这样的兵你不要,你还想要什么样的?

单军把说说尽,但是赵锐也只能告诉他:结果已经定了。

选拔有它的一整套体系,秩序,不是个人能更改的。制定了规则,意味着必须执行,一视同仁。

“你们设这个套,就是为了淘汰能为战友换命的兵?”单军急了。

“不是。”赵锐冷静地说。“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它想让你们在任何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