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些……书。”
中国燕山南麓遵化皇陵新建成的帝陵地宫之内,诚亲王胤祉陪侍着现任皇帝雍正穿行在一排排高大的名贵香木书架间,架上卷帙浩繁如烟。
诚亲王不解地道:“这些书都未曾编纂,二哥为何要花费大力气保存这些?一代帝王,一件金银宝器都不随葬实在不像话。况且什么书都存,要保持这么多书不潮不蠹不坏一点也不省事,看看这地宫都建了多大!”
雍正面无表情地巡视着卷帙,道:“不过是孔鲋夹壁藏书的遗意罢了。”
“夹壁藏书……”胤祉恍然,又难以置信地皱紧眉头,“皇上认为二哥是觉得咱们后人会做出焚书坑儒的事情!?”
孔鲋夹壁藏书说的是秦始皇时故事,始皇焚书时,孔子九代孙孔鲋将《论语》、《尚书》、《礼记》、《春秋》、《孝经》等儒家经书藏于孔子故宅墙壁中,使这些书免去了一场劫难。雍正认为兄长将世间所有能收集到的书籍都抄本保存在陵寝中是鲁壁的遗意,怎能不叫他心惊!?
远在重洋的那一边,有人又问了个问题,也为得到的答案而震惊:“鲁壁遗意?你的意思,是认为你的后人会效仿秦始皇!?别否认,不然你不会都收在陵寝里,只有你的后人才不敢去动你的陵寝!”
胤礽为他的敏感而笑:“始皇焚书,博士馆都有留存,焚的只是私家藏书,真焚书的是项羽。自来书多是毁于战火,你怎么不说我是担心战火?”
沈廷文白他一眼:“别糊弄我,真有战火曹操、温韬之流先要干的就是发冢以丰军资,书藏在陵寝里就能躲过?”
他虽已是中年,一双桃花眼仍旧是多情分明,更添岁月温润蕴藉,剪着短短的头发,穿着裁缝按照胤礽的意思剪裁的与此时中西服饰都不同地简洁明快样式衣服,在耶历十八世纪初伦敦初夏的新绿与阳光下别有一种魅力。
胤礽忍不住拉过他的手指亲了亲,笑道:“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沈廷文那话无疑于在说他的墓日后也会被人发掘。
沈廷文也觉得有些忌讳,不自在地道:“难道不是?否则你把书藏在陵里,就算千年万年地保存下去又有什么用!”
胤礽笑道:“自然自然,‘古 来酷乐猫购买无不发之墓’,我藏这些东西本就是要给后人看的。”而后这些年少有地叹息了一声,“不过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国祚衰微之时,也许又有个莽夫掘开此墓放一把火,那就一切全休。”
沈廷文嘲笑道:“那一定是因为费大工夫挖开陵墓一看,你竟小器地连一件金银宝器也没舍得随葬,给气着了。”
胤礽笑:“有道理,看来我还是应该写信给四弟,让他往里随一些东西。”
沈廷文还没忘了之前的话题:“你还没说为什么会认为后人里有秦始皇一样的人物。”
胤礽眼底多了抹嘲讽:“我也不希望有,可惜只怕是免不了的。”